最開始的時候,是試圖讓帝國和聯邦逐漸融合而做的努力。”
李匹夫的眉頭皺了起來。
“一個被聯邦人撫養長大,什麼東西都從小耳濡目染的帝國皇族,又怎麼會願意對聯邦發動戰爭?有什麼比這樣的人,更適合推動宇宙兩頭之間的和平相處,甚至是慢慢地靠近學習,直至無數年後的融合?”
“麥德林。”
“那時戰爭已經開始,而老師推動種子計劃的時候,戰爭還沒有開始。”
長時間的安靜,李匹夫疲憊地說道:“這只是你的倒推,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席勒的八部曲裡曾經說過一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年的聯邦民眾並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帝國人出現在晚蠍星雲的那邊。老師,他終究是異族人,沒有道理對聯邦投注這麼長遠的愛,至少不應該比帝國更多。”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你也坐過那艘飛船,你為什麼還是要死硬地相信……老師和他的花氏家族,就真的是帝國人呢?”
封餘靜靜望著床頭的兄長,略有風霜之色的臉上沒有嘲弄沒有不屑,平靜異常,說道:“你這一生,總是想的太多,所以你老的太快。”
“你重複很多次了。”李匹夫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望著近在咫尺的弟弟,面無表情說道:“我確實老的快,所以也死的快,這下你滿足了吧?”
封餘沉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道:“謝謝你照顧我女兒。”
“我認為那是我女兒。”
封餘有些生硬或者說極不適應地伸出右手,拍了拍老人的肩頭,說道:“好,我不和要死的人爭。”
“不謝。”
李匹夫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走好。”
封餘停頓片刻後說道,然後向門外走去。
“不送。”
老人有些厭憎地揮了揮手,像在趕蒼蠅,然後他聽到了金屬叮噹金屬叮噹金屬叮噹響,像風鈴一樣在安靜的費城夜裡響起。
艱難地睜開雙眼,望著空空蕩蕩的真正陰暗,李匹夫扯動松馳的唇角,很簡單地笑了笑,心想這小子屁股上還是習慣掛一大串金屬工具,原來撞著還是這麼清脆地響,真他媽的像是催命的喪鐘。
當聯邦最尖端的那個醫療小組,發現所有監控裝置失效,慌亂地趕到病房,開啟照明,試圖尋找真實原因時,天已經快要亮了。
沒有人知道這一對傳奇的兄弟,已經在深夜裡見過面,自然也就沒有人能夠想到,以封餘的能力,在軍神李匹夫的刻意配合下,要暫時阻止外界的窺視,是何等樣輕鬆的事情。
但看著床頭下頜處漸漸臘黃,眼眶深陷的軍神,看著醫學資料捕捉儀上令人心慟的曲線變化,所有人都知道,老爺子快要不行了。
李在道將軍這幾個月一直留在費城,沒有就任聯邦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甚至沒有走出這片莊園一步,在第一時間內,他來到了父親的床邊,緊緊地握住了父親蒼老的手。
李匹夫艱難睜開雙眼,看著表情依然平靜的兒子,放心地釋放出最後的笑容,同時用力握住了兒子的手。
老爺子越握越緊,呼吸越來越急促。
然後鬆開,停止。
文心閣論壇整理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不想樹立雕像(上)
冬天的費城溫度從來都不會太低,尤其在山腳湖畔,屋頂只有淺淺一層薄雪,清晨鮮活的日頭照耀在薄薄的雪上,讓它們宛若要燃燒起來,並且真的開始自我溫暖融化成細微的水流,淅淅順著古意盎然的簷角落下,嘀嘀嗒嗒落在溼漉的地面上。
這些細微的雨水砸了很多年,卻還沒有來得及把堅硬的地面砸出清晰的痕跡,就像屋裡那位雙眼深陷瘦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