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起身,遙望山下那條江,在落日黃昏中,江面波光粼粼,別是一番風景。
他聽的真切,那啼哭聲便是從那江岸傳來。
此江名曰荒江,
水流湍急不在於面而在於下,看似平靜毫無波瀾的江面,連風都泛不起漣漪來。
但是江面之下卻是多有暗流。
任是小舟大船過其上,無有不沉,故此江之上,江仙百年不見孤舟一片,而他所處的這個江斷。
兩岸山勢險峻,猛獸毒蟲橫行。
說是人煙稀薄不合適,當是了無人煙,僻靜荒涼更為恰當,也正是因為此,江仙才會選了此地待了百年。
求的就是一個靜字。
可偏是如此,又何來的嬰兒啼哭呢?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是那嬰兒啼的太過慘了些,又或者是一個人待的太久了些。
或許也只是因為好奇。
江仙竟是鬼使神差的尋著那聲音的方向而去,踏空一步,便到了江岸,見岸邊有一精緻的竹籃。
其聲便是自那竹籃之中傳來。
江仙看了一眼,眉頭一皺,“竟真是孩童?”
原本以為只是山間精怪學了那嬰啼,在這江邊作妖罷了,不成想竟是真有一孩子。
江仙踏水,如履平地,緩緩靠近,俯身看去,竹籃中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哭的滿臉淚花,嚎的那叫一個兇。
但見江仙俯身,其軀擋住日的餘暉,小傢伙竟是莫名其妙的安靜了下來,睜著那一雙如黑寶石的大眼睛盯著江仙看。
咕嚕嚕的轉,淚花也跟著轉。
江仙不由輕輕擰眉。
小傢伙舉起雙臂晃啊晃啊晃,也不哭了,就在那裡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江仙搖頭。
“我聽不懂。”
“咿呀咿呀!!”
“真聽不懂。”
“咿呀咿呀——”
江仙皺著臉,俯下身子,用手握起了竹籃的把手,輕輕一用力,卻是沒有提起來。
些許狐疑。
神識一動,目色不由一沉,方才自己被小傢伙吸引,竟是沒注意看,這水下還有一個東西。
一個人。
用一隻手託舉著竹籃,將其推到了岸邊。
這是一個女子,面板已發白臃腫,早就沒了氣息,可是手卻還死死的抓著籃子。
江仙想,這應是這孩子的母親吧。
嘆了一口氣,眼中浮現一抹惋惜,自言自語道:
“女子本柔,為母則剛啊。”
盯著竹籃裡的小傢伙,那雙眼眸在這晚霞中,如山間的清泉一般,清澈見底。
江仙淡淡再道:“也算有緣,便替你給他尋個好人家。”
話音落下。
那水下的屍體竟是鬼使神差的鬆開了手,整個屍體也懸了起來,順著一江春水,漂入深處,而後被那水下的暗流瞬間吞噬。
無影無痕。
江仙手中輕輕用力,便將那竹籃拎了起來,放在眼前瞅了瞅,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餓了。”
“帶你找吃的。”
“咿呀咿呀。”
江仙在山林間,尋了一頭母虎,與它借了些許母乳,餵飽了這個小小的傢伙。
起了一籠火,暖了半座山,小傢伙夢囈咿咿呀呀,在火堆旁便就睡了過去。
江仙坐在火堆旁。
飲了半口酒,指尖一勾,那襁褓裡一角一封信便自動飛了出來,泛著枯黃,應是沾了水露。
風像是一隻靈巧的手,自動拆開了信封,又開啟了信紙,恭敬的送到了江仙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