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秋風瑟瑟,滿城黑甲,血色的旗似是臘月的梅花,開遍了逐鹿城每一個角落。
天空依舊是沉浸的黑。
雨還在下。
似是要洗盡這滿城的血汙,還這個世界一片乾淨,就像昔日的少年下山,要還這個天下一個公道一樣。
而今日。
他攜風雨,走了十年,終於踏進了那座皇宮。
昔日的金鑾殿外。
分外冷清。
地上隨處可見的屍首鋪滿了石階,血伴著雨濺的到處都是,甲士們持刀佩劍佇立兩旁,一個個神色肅穆,於雨中靜待,一言不發。
將軍騎馬。
穿過偌大的廣場,來到了金鑾殿前。
金鑾殿外,高階之上,擺著一把龍椅。
昔日的皇就在那龍椅上,置身雨幕裡,穩坐其中,任由大雨溼了那身龍袍。
他自一動不動。
與那將軍身側的一呼百應,人海茫茫不同。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座空蕩蕩的大殿,和身下這把冰冷的龍椅。
蕭瑟。
淒涼。
就像這秋天一樣。
他是一棵樹,卻是一棵落盡了枝條樹葉的樹,孤零零一人。
樹倒猴孫散,一招失勢萬人嫌。
不過。
龍威依舊,儘管他的面容早已滄桑。
朝天闕騎馬上了長階,來到了那座龍椅前,勒住了馬僵,俯視,平靜的看著那椅子上的男人,淡淡道:
“叔叔,十年了,我們終於見面了。”
朝歌慵懶的撐著下巴,緩緩睜開了眼,眉梢輕抬,視線在眼前的將軍身上巡視一翻。
竟是帶著一抹淺笑,讚道:
“不愧是我朝家之後,少年英雄氣,隔著二里地就能聞到啊,不錯,不錯.....”
朝天闕冷笑一聲,明知故問的講了一句。
“怎麼就剩你一人了?”
朝歌眯著一雙狹長的眼,滿不在乎的說道:
“絞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城池破,謀臣反,成王敗寇,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好稀奇的呢?”
朝天闕皺著臉,一言不發。
朝歌嘆息一聲,坐直了些,拍了拍身側龍椅,有些失落的說道:
“你贏了,這把椅子,是你的了。”
朝天闕深深的看了那龍椅一眼,意味深長道:
“我不想當皇,只是你不配當皇,為天下百姓,我不得不當。”
朝歌聽聞,似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獰聲笑道:
“呵呵,我不配,我為何不配?”
“你的皇位太髒。”朝天闕說。
朝歌眯著眼,戲謔道:“龍椅向來染血,何來髒字一說,你一路走來,馬蹄踏到此地,不也死了很多人,你就不髒?”
朝天闕並未與眼前的朝歌爭論,江叔曾經說過,道不同不相謀,任何時候都沒有必要與一個與自己價值觀不同的人去爭論對錯。
因為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錯。
只要是自己覺得對的,便去做就是了,是非成敗,自有後人評說。
冷冷道:“我不與你爭,可還有何話要說?”
感受著來自自己侄兒居高臨下的目光,朝歌非常不爽,眼中浮現一抹厭惡,帶著一絲獰色,咧嘴說道:
“小子,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朕,你只是運氣好罷了,若是沒有那位劍仙,你憑什麼能與我爭,我碾死你,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朝天闕沒有否認。
他今日這一切,在外人看來,是自己一劍劍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