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的雨聲將四源山一切不和諧的聲音掩蓋,連帶血跡、屍體、頭顱、骨骸,一併棄之荒野,孤零凋蔽。
此時羅炎也不會讓剩餘丁堯等人離開他的視線,那危險物很近,他能隔著雨聲揣摩出他沉重的帶著陰險和囂張的喘息,九個人抱作一團才是最佳方案。
屋子太小,守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唯一的出路,便是冒雨離開。
九個人立刻出動,然而他們走出屋子的時候才發現,系在樹邊的馬早已消失無蹤。
這並非最艱難的,因為廿九發現,她記得清楚離屋子最近的是一棵歪脖子樹,而此刻,所有的樹木枝繁葉茂粗壯有力,且排序整齊規則,一瞬間她想起當初逃離羅府時京城外的小樹林——機關陣!
有人在這裡布了機關陣等他們。
廿九心底那股隱瞞了許久的殺氣頓時被激了出來,那股不屬於沈吟心的盛怒、決斷、殺伐、冷酷,如同這九霄之外的雲雷一樣席捲過落葉和黃土,被羅炎看在了眼裡。
她的第一反應是對方來殺廿五,然而瞬間又想到那幕後之人讓她盯著羅炎,目標是誰?
廿五也發現了異常,不敢置信地一字一字問道:“機!關!術!?”
她的身體在顫抖,甚至於她自己都沒發現雨水落在臉頰和驚嚇的汗水攪渾在一起時慘白的臉,不自覺地朝人群中挪了幾步。
羅炎只蹙了一下眉頭便舒展開來,一場忽如其來的困境,似乎透露不不少資訊。
廿九輕聲在林屈逸耳邊說了一句“保護廿五”,便拔出鏽劍,朝前挪動了一步。劍鋒上的鐵鏽被雨水浸透沒有泛舊的鐵水,鏽跡隱藏下的光華化作一道白光如鳧一般掠過亮影,在金戈的鳴聲中發出陣陣呼嘯。羅炎側目從鏽劍上閃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豔。
想必廿九當時便是在這樣的境況下遭難,他心底的恨意連同漫天的雨花和一聲聲爆破四射的雷交雜在一起,是兩個人的殺意,填滿山間的溝壑懸壁。
顯然侍衛們在此刻幫不上忙,能保命已經是最佳結局,羅炎也不想平白損失手下,便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原來那棵歪脖子樹的地方。
他聽見那沉重的呼吸忽然停頓,然後越來越輕,似在猶豫是否要出手的時候,廿五突然喊了一聲“不要”便撲上前去想要拉回羅炎,林屈逸被廿五忽如其來的衝勁撞到一邊,她的手正要抓住羅炎衣角的一刻,那股隱藏在混沌之中的喘息突然鋪展開來,將豆大的雨滴吹斜。
廿九飛身上前在廿五抓住羅炎的時候拉住了廿五,羅炎眼疾手快取劍隔斷了袍袖,廿五一個踉蹌向後栽倒時廿九轉了個身手一使勁將她甩到了林屈逸身邊,身後那股不知名的強大氣流將她吸向羅炎正在走的方向。
“沈姑娘!”
“羅炎!”
“國公!”
身後此起彼伏的驚叫在飛速旋轉的影子中化作雨聲和雷聲裡的第三道旋律,漸漸飄散在不同尋常的四源山間。
廿九平衡身體抓住一根細長的樹枝,羅炎看見她被捲了進來亦突然忘記了發兵前想要置她於死地的誓言抓住了她的手。
感覺到手心的溫暖,廿九心裡的陰霾突然雲開霧散的明朗,抬頭對著羅炎微微一笑。
笑得很輕很淺,卻像是沉沉黑夜裡一縷清而淡的柔風,又或是猛烈鼓聲中優雅韻致的古琴音,將危險和害怕通通抵在了後面。
羅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會在這樣的環境中被自己視作仇人的女子吸引了目光,恍若當年那瀟灑綽約的女子在馬上不經意地回眸一笑,讓天地山川為之失色,使日月星辰黯然無光。
“抓住了!”羅炎一手抓著廿九,一手將劍從劍鞘中拔出深深刺入地下,他半蹲,將全身的力氣支撐在劍柄上,意圖與這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