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蘇尚書突然恍然大悟,“啊——對!蕪晨顧家的人早就不在了,現今這位根本就沒人見過,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顧小姐呢!”
“岳母大人這麼說就不對了。”溫如是搖頭,蘇尚書還是太耿直了啊。唉,誰讓她娶了人家的兒子呢,就算不滿這老傢伙的隱瞞,好歹她也沒有裡應外合把蘇輕塵送去塞外。光憑這一點,她就得承了這份情,大災小難都幫蘇家擋著點。
蘇尚書這邊還懵著,溫如是就拉起她皺巴巴的手,語重心長地開解,“蕪晨山莊的大小姐不到十歲就沒了,這是眾所皆知的事。相信那禍首縱使能瞞過天下人,也騙不過岳母大人和母皇。攔婚駕的那幫叛匪就是叛匪,不過是打著已逝之人的名號,妄圖行不軌之事。這般行徑實在是卑劣,該當嚴懲!”
她說那顧小姐死了,就是死了,沒死也得死。
蘇尚書很快明白過來,霎時看她的眼神都有點不自然了。
她幾乎都要開始懷疑,自己將唯一的兒子嫁給溫如是到底是不是件好事了。以前只知五皇女是一紈絝,今日才知是個有心計的紈絝,必要時還很狠辣。
她家輕塵單純啊,怎麼降得住這貨?!
……
新房內,紅燭一雙,蘇輕塵一襲紅衣端坐榻沿。院中大朵大朵的金花茶盛放著,映著月色,彷彿塗上了一層蠟,晶瑩而油潤,似有半透明之感。
溫如是快步走進院子裡,望見臨窗沉靜的燭光剪影,不知不覺就慢下了步伐。
什麼叫做近鄉情怯,什麼叫做事到臨頭又唯恐對方冷眼相對,溫如是在這一刻盡皆體會了個遍。
宴席上的酒意似乎也順著微風飄了進來,空氣中氤氳著一股醺人慾醉的甜香。她在門外踟躕了良久,才推門入內。
蘇輕塵徐徐起身,紅衣流光,走近桌邊緩緩倒了兩杯酒:“我還以為,你不敢進來了。”
“怎麼會呢,親愛的說笑了……”溫如是小心地瞥了他眼,訕訕步近。
蘇輕塵抬眸對著她,黑眸深邃,神態從容,一點都不似被迫嫁過來的那個人,倒是溫如是站在一片喜慶大紅的房中,木吶吶的,反倒更像被逼婚的小媳婦。
沉寂半晌無話。溫如是隻覺喉嚨發癢,口乾舌燥,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她乾咳了聲,下意識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嘴邊送。
“合巹酒應該兩人共飲。”蘇輕塵靜靜看著她,道了句。
“……”溫如是含著半杯酒,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後還是暗咒了句,咕嘟一聲吞了下去,乾巴巴地陪著笑,“說的也是,要不,再給滿上?”
“五皇女今日得償所願,怎的膽子卻變小了?”蘇輕塵淡淡一笑,執起酒壺慢慢將她面前的半杯斟滿,“想當初,五皇女命下屬將姚佳若等人倒掛在船頭的壯舉,是何等的大快人心,那時候的霸氣灑脫都去哪裡了?”
溫如是吃不准他是真心還是說的反話,只嘴裡謙虛著道:“謬讚,謬讚,舊事不值一提。”沒敢順杆子往上爬。
“五皇女真的以為輕塵在誇你嗎?”蘇輕塵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
媽蛋!她就知道,這傢伙沒那麼容易對她說句好話,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溫如是孤伶伶地端著酒杯站著,見蘇輕塵根本沒動,乾脆光棍地自個兒一口乾了:“反正娶都娶了,你再不樂意,我也沒辦法!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蘇輕塵垂眸望著桌上的酒杯,沉默片刻,執起飲盡,忽然起身:“不怎麼樣。夜深了,就寢罷。”
溫如是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就……就寢?”
她還沒那個狗膽,對後卿的轉世玩霸王硬上弓啊!她今晚真的就只是想蓋棉被純聊天而已啊!圈圈那個啥啥不是也得雙方情到深處,才能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