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幾個剛死不久的奶娃兒,用細刃裁下他們雪嫩的面板,量妥了方寸再用特製的粘劑一塊塊補上,這麼一來,千年不死,萬年不朽,誰都看不出在這樣的皮囊裡竟是一個裹滿腐肉蟲蟻,等著吸人血的軀體……”
她話沒完,痞男尖叫一聲便棄凳逃去。
少女在他逃遁而捲起的風裡搖頭,“沒耐性,畫人像哪有這麼快的?板凳還沒坐熱呢!”
下一個坐上板凳的是個阮囊羞澀的酸秀才,開口第一句便問要多少銀兩?
“隨意!”
看著少女笑咪咪,酸秀才放下心。過兩日他要上京城赴試,這畫是要留在家裡給妻子“憑弔”留念,讓她盯著畫像沒時間去找野漢子,這才不得不掏錢袋,否則,依他這吝嗇的窮酸性,又哪捨得花錢追逐此類風雅?
輕描淡寫三筆劃,少女將一張連輪廓都還看不清楚的畫紙遞給他。
“好了!”她乾淨俐落拍拍掌。
“好……好了?這麼快?”酸秀才傻傻的拿著紙,左看右看連上下都分不清楚。
“猛虎狗熊各有各的樣,自然落筆快慢也不同,閣下尊容不難描繪,是以畫得快些。”她回答得氣定神閒。
“可……”他一臉不敢相信,“這……也能算肖像嗎?”娘呀喂,說它是鬼畫符還貼切些。
“閣下覺得不像?”
“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而是……這也能算畫嗎?”
“當然算的,丹青有許多種類,”少女帶著笑循循善誘著,“有實體有寫意,兄臺一身瀟灑出塵脫俗,自然,該以寫意為主。”
“所以,”酸秀才吞了口口水,“這是張寫意的肖像?”
“沒錯,”她點頭,“不但是寫意,而且還是最高段數的那種。”
酸秀才摸摸鼻子,抱著那張“最高段數的寫意圖”,莫可奈何的搖搖頭掏出了一兩銀子扔給她。算了,衝著她那句“出塵脫俗”,算他認栽!
“兄臺留步。”少女喊住他。
“幹麼?”他沒好氣的問,一心只想趕著回家揍婆娘踢小狗出出氣。
“數目不對。”
“不對?”酸秀才不耐地擺擺手,連頭都不想回,“算了,碎銀你自個兒留著,甭找了。”
“不是找錢,而是……”她深胇著他,“不夠。”
“不夠?”他氣急敗壞的道:“是你自個兒說隨意給錢的,不是嗎?既是隨意,哪還有什麼夠不夠的?”
“是隨意沒錯,”少女斂了笑,環起了胸,“可卻是……隨我的意,”她點了點尖尖的下巴,“我給兄臺畫的這張畫像意境深遠、千古難求,這樣吧,相識即是有緣,給你個折扣,”她伸出一根嫩蔥玉指在兩人中間晃了晃。
“一百兩就成了!”
迸地一聲配上旁觀人的尖叫,一個秀才就這麼四平八穩倒在畫攤旁。
“倒下歸倒下,先睡一會兒,待會兒可不能賴帳。”少女笑咪咪的在秀才臉上蓋了張紙幫他遮太陽,用的,正是那張價值百兩的寫意肖像圖。
“我說這位齊姑娘呀,”旁邊有人看不過去了,“你既自稱丹青妙手,那麼畫出的圖自該讓人服氣滿意才是呀!”
“丹青妙手?”少女好整以暇地把玩起了髮辮梢,“閣下哪隻眼睛見我寫這四字了?”
“哪隻眼睛?”那人瞪大眼和身邊幾個眯著眼的鄉親全湊近了竹竿兒,繼之個個用手指著旗,“你若說我一人眼花便算了,可這麼多人難不成全瞎了眼?”
“不是瞎了眼而是書沒讀好!”她貪玩地用她那對可愛的小虎牙咬起了髮梢,清靈的大眸中是誰也不忍多作苛責的稚氣。“人家明明寫了五個字,只是旗太小擠不下,沒想到就讓你們誤會了。”
“五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