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
兵不厭詐,情呢?
陽鳳身在千里之外,來了三封信,字字帶淚,一封比一封焦慮。
娉婷忍住心腸,將千里而來的紙信,一一撕成碎片,化成漫天紙蝶飛散。
盡釋前因。
怎麼解釋?如何解釋?
她不能葬送敬安王府的血脈。
她更不願相信,楚北捷對她的愛,抵不過一個天衣無縫的騙局。
若真有情意,怎會經不住一個詐字?
若深愛了,便應該信到底,愛到底,千迴百轉,不改心意。
“故飛燕,方惹多情;故多情,方害相思;一望成歡,一望成歡……”
婉轉低述,申明冤屈,是最聰明的做法。
以心試心,妄求恩愛可以化解怨恨,是最糊塗的做法。
娉婷撫琴,輕笑。
女人求愛,無所不用其極。
她已聰明瞭一世,糊塗一次又何妨。
最後一聲尾音劃過上空,盤旋在樑上依依不捨越顫越弱。娉婷抬頭,看見紅薔一臉如痴如醉,已有兩滴珠淚墜在睫毛上。“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娉婷忍不住笑出來。
紅薔舉手拭淚,不滿道:“都是姑娘不好,彈得這麼淒涼的曲子,倒來怪我。”
娉婷皺起小鼻尖,露出幾分小女兒表情,嘖嘖道:“好好的曲子,聽在你耳裡,怎麼就變得淒涼了?”
擱了手,剛要叫紅薔將琴收起,漠然進了屋,道:“王爺說姑娘彈琴後,請將琴還回來,日後要彈時再借過來。”
娉婷靈眸轉動,欲言又止,緩緩點頭道:“也好。”叫漠然收了琴,踱到茶几邊,將上面的茶碗端起來送到嘴邊。
紅薔忙道:“那茶冰冷的,姑娘別喝,我去沏熱的來。”上前舉手要接。
娉婷卻不理會,答道:“我剛剛彈完琴,渾身燥熱,冷茶正好。”不等紅薔來到身前,將茶碗揭開,竟一口氣喝乾了裡面的冷茶。漠然剛把琴抱起來,想要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時值寒冬,那茶冷得像冰水一樣,娉婷自從敬安王府之亂後,連番波折,身體已經大弱,猛然灌了一口冰凍的茶下喉嚨,覺得彷佛整個胸膛都僵硬了似的,片刻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紅薔見她臉色有異,急道:“看,這可凍著了。”
慌忙要尋熱水,被娉婷一把拉住,輕聲道:“沒事,嗆了一點而已。”抬頭看見漠然還抱著琴站在那裡,問:“怎麼還站著?快回去吧。晚了,王爺又要發火了。”
漠然應了一聲,抱著琴跨出屋門,卻不朝書房走,在走廊盡頭向左轉了兩轉,剛好是娉婷房間的牆後,楚北捷裹著細貂毛披風,一臉鐵青地站在那裡。
“王爺,琴拿回來了。”
楚北捷掃了那琴一眼,皺眉問:“她怎樣?”
“臉色有點蒼白。”
“胡鬧!”楚北捷臉色更沉:“要解悶,彈點怡情小曲也罷,怎麼偏挑這些耗損心神的金石之曲。”話沒有說完,重重哼了一聲。
漠然這才知道,那句“胡鬧”不是說自己,原來是說娉婷,暗中鬆了一口氣,又聽見楚北捷吩咐:“找個大夫來,給她把脈。”
“是。”漠然低頭遵命。
楚北捷心情看來很不好,鎖起眉心:“那麼一大杯冰涼的茶水灌下去,誰受得了?你去告訴紅薔,要她小心伺候,不可再犯。”漠然答應了,抬頭偷看楚北捷臉色,仍是烏黑一團。只要遇上白娉婷,王爺的脾氣便陰暗不定,很難捉摸。
如天籟般的琴聲只響起了一陣,便不再聽到。
楚北捷下午依然回書房去。他其實並不總在書房,反而常常在娉婷的屋後閒逛。處理公務只是虛言,他如今哪裡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