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知微啼笑皆非,正想轉移他對於“乾淨”這個問題的注意力,不想那廝沒有最驚悚只有更驚悚,看完了手上沒有灰,又將那摸過她唇的手指,去摸自己的唇。
手指雪白,沾唇輕輕,紅唇如火,如玉下頜。
那一個指在唇邊的姿勢,微微偏頭帶幾分迷惑的神情,散發著甜蜜而純的氣息,天然誘惑。
鳳知微唰一下站起來,再不好意思看那手指一眼,飛奔而出。
決定了!
她這輩子再也不吃胡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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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從宮中回去後,秋夫人很快就給鳳夫人母子調換了院子,在宴席上大出風頭的鳳知微也開始接到各種請柬,要不是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各府沒什麼心思辦各種茶會詩會,鳳知微的邀請會堆滿屋子。
帝京第一才女已經換人做,新任第一才女卻不再涉足任何社交場合——她病了。
何止是病,鳳知微還想著要把鳳知微給“病死”。
魏知這個身份如果想繼續下去,鳳知微就不能再招人眼目,那日宮宴被寧弈設計,誤打誤撞出了風頭,原非她本意,再不韜光養晦,難免惹出禍端。
先病一陣子,不見外客,再以養病為名“出京”,把鳳知微這個身份合理的抹出人們視線再說。
稱病之前,她去了鳳夫人的院子,轉告了陳嬤嬤的話。
“我知道了。”坐在暗處的鳳夫人,臉上的神情被飛揚的塵光模糊得不清,只點了點頭。
鳳知微卻從那語氣裡聽出幾分疲憊和蒼涼。
“你做得很好。”鳳夫人抬頭望她,嘴角一抹笑意,“宮宴上的事,我聽說了。”
鳳知微輕咳一聲,竟然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許多年來娘很少誇讚她,她是個嚴厲的母親,從她記事開始,她便被不停的逼著學很多東西,不僅有經史子集詩詞歌賦,還有天文算數地理兵法之類的實用學說,甚至還會搬出前朝厚厚史書,和她“以史為鑑”,看歷朝將相當政得失。
娘沒教她的,是女紅裁剪之類的女子最該學的東西,她曾以為娘不會,然而在披甲上陣之前,娘也是堂堂秋府的大小姐,這樣的高門巨戶家的小姐,怎麼可能沒學過這些?
此刻乍然聽到孃的誇讚,她臉上微微綻出薄紅,心裡流轉著小小的喜悅。
“只是……你不該這樣。”鳳夫人話風急轉直下,她愕然望著母親,鳳夫人站起身,憂傷的望著皇城方向,“我很早就和你說過,切勿好高鶩遠,切勿喜好賣弄,切勿爭風斗狠……如今你出去一趟,竟然都忘記了……”
鳳知微退後一步,張口結舌的望著鳳夫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說她!
她何曾好高騖遠,何曾喜好賣弄,何曾爭風斗狠,何曾——輕薄如此?
不過是心中一個小小願望,從聽見多年前火鳳女帥英風豪烈事蹟後便湧動起的一個小小願望,她希望能透過自己,讓被迫墮於塵埃的那個明烈女子再次昂起頭來,讓她因為女兒的驕傲和出眾,再次獲得世人承認。
她想給她掙回已經流失的尊重和榮光,就算不能重回人上,也最起碼能獲得世人平等看待。
原來,娘是這麼想的嗎?
原來她無論做什麼,在孃的眼裡,都是輕狂的嗎?
心一寸寸的沉,墜到月光的波心裡,漾出無限的涼……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她僅有的熱血丹心只捧給那個人,卻每次都被棄若敞屣。
眼光一時不知該落在何處,她習慣性的垂下,一眼看見鳳夫人擱在椅上的汗巾。
松香色的汗巾,繡著精緻的大鵬展翅,還沒完工,一看就是給鳳皓的。
“呵呵……”鳳知微微帶譏諷的笑起來,真是的,傷心什麼呢,說到底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