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張屷苦著臉,“皇帝不知怎麼看我不順眼,硬要跟我過不去。”不只賞差使,還賞了個錦衣衛的差使,還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又沒人去求他,自己好好的在國子監上著學,在墨耕堂練著字,沒招他沒惹他的,突然下這麼道口諭。
“錦衣衛都是壞蛋吧?”流年深表同情。錦衣衛直接聽命於皇帝,朝中的其他官員根本沒他們沒轍。有特權就一定有*,歷代的錦衣衛,名聲大多很差。
“也不是。”張屷趕緊分辯,“也有好人的。”現任錦衣衛指揮使程陸威是名門之後,任職十五年來,恬淡寡欲、剛正不阿,一改錦衣衛統帥招權納賄、欺罔官民的形象。程陸威治下的錦衣衛,並沒有驕橫不法諸事。
謝棠年出現在暖閣門口。他披著件考究的玄狐鬥蓬,和謝四爺一樣容顏如玉,一樣神情淡然。張屷看見他,心裡有些發悶,小不點兒這哥哥,委實不易討好。不管怎麼拍他馬屁,他都是淺淡笑笑,不置一詞。
流年拍拍身邊的地毯,“哥哥,過來坐。”張屷站起身,禮貌邀請,“損之兄,請坐。”這才多大會子,才說了幾句話。謝世叔父子二人真是小氣死了。
謝棠年淡笑,“寒舍簡陋,招待不周。”走過來席地而坐,輕描淡寫的說了些“這幾日天氣晴朗”之類的話,拉著流年站起身,“小七,回罷。”玩什麼玩,你功課做了麼。
“我還有好多話要和張乃山說。”流年仰起小臉央求,“哥哥,您先走好不好?”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江笑寒怎麼樣了,二哥又見過她沒有?有什麼打算。難得二哥追一回小姑娘,我們要給他加油打氣出主意呀。
謝棠年不為所動,“有什麼不懂的功課,哥哥教你。”流年瞪了他一眼,難不成我能跟你說二哥的私事?我說了你也不知道!
流年雖被拉走,還轉身用口型跟張屷說著“江笑寒”。張屷會意點頭,“放心,會告訴你的。”他這回是來送請貼的,拜師一場,在墨耕堂學了這麼久,於情於理,該有謝師宴。謝師宴上,自然有機會暢談。
誠意伯府,滿頭白髮的太夫人顫巍巍站起身,指著下首恭敬侍立的男子怒喝,“江雨,你長本事了!敢忤逆於我!”她的夫婿老誠意伯亡故多年,長子襲了爵,待她一向恭敬孝順。陸璉的親事,是太夫人這麼多年來第一件不趁心如意之事。
陸璉自打從謝家遇了“花仙”,生了一場病後,對江笑寒更加痴情,非卿不娶。江氏、陸翰林見江笑寒品貌過人,兒子又是一片真心,便鄭重的跟江雨夫婦再次提親,“六丫頭嫁到我家,我們必定待如親生。屬相不合,咱們尋大師破解,多添香油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屬相不合而己,難道不能破解。誰知江雨夫婦不為所動,堅不肯允,以至於太夫人動了怒。
江雨年近四十,身穿青色織錦棉袍,高大魁梧,面有風霜之色。他少小離家,二十多年來事事靠自己,在太夫人面前便不像兄長誠意伯一般馴順服貼。更何況太夫人所說之事,在他來說是寧死不可。
從前在遼東時,他還只是嫌棄陸璉文弱書生,不合胃口。回京後細細打聽了,陸璉自幼受父母、外祖母寵愛,三年前身邊已有開臉的丫頭服侍,到如今房中丫頭竟有七人之多。江雨和盧氏夫婦二人臉全黑了,尋常人家給少爺房中放人的盡有,哪有這麼多的?可見家教不嚴,可見陸璉好色。這門親事萬萬不能應下。
“兒子不敢忤逆。”江雨面色恭謹。太夫人得意笑笑,“諒你也不敢!江雨你倒是說說,璉兒這外甥,跟六丫頭比,究竟是哪個緊要?”璉兒可是陸家男孫!
“自然是六丫頭緊要。”江雨慢條斯理、自然而然的說道。這話還用問麼?一個是親生女兒,一個是外甥。陸璉再要緊,能要緊過我家笑寒?江雨眼神中閃過一絲冷酷。
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