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自己缺陷的同時又擁有正常的邏輯,這樣的兇手,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無法打敗的。但令人寒心的是,同樣是正常人的人們,竟然真的認為標本事件具有啟示意義,近期各地不乏跟風模仿的殺人案件發生。
所謂的黑色幽默,是憤世嫉俗之人在荒謬的生存環境中發現自己渺小得毫無選擇,只能絕望地服從世界的妥協自諷之言。所謂的“絞刑架下的幽默”,諷刺者其本人不會有半點正面的企圖。
但早就明白了這點的自己現在到底是為什麼而如此沮喪呢?
良子感到後怕……不知何時起,她的全部心緒都放在了兇手身上——泉宮寺的身上。
其實泉宮寺可能不是兇手。但是在有確定罪名的藤間幸三郎以及可疑的Makishima之外,她只看到了泉宮寺一人。
這才是可怕之處——她根本不是在追逐兇手,她只是單純地對泉宮寺產生了興趣。
尤其是,方才所聽到的泉宮寺純對於海明威的評價。
良子不能感到再認同了。從小良子就反感所有的文學家,包括因客觀卓識而受人尊敬的喬治奧威爾。
政治家用謊言掩蓋真實,文學家用謊言揭露真實。
這兩者的共同點都是滿口謊言。
尤其是文學家,用各種敘事詭計夾帶私貨,暗示讀者,其行徑真是相當卑劣。
所以良子讀的最多的書是理化教科書,文學造詣相當的低。
她點開了第二個音訊。
“今夜月色很好。”依舊是少女的低微聲音。
“王爾德的《莎樂美》中有一句‘月亮正在尋找死者’。”聽得出來,與之對話的是另一個男人。並且良子確信她聽過他的課。
“月亮可以殺人嗎。聽說知更鳥的童謠裡,每隔一段時間,月亮就會挑選一隻鳥來審判。當然被審判就意味著死亡。雖然知更鳥為大家所愛,卻還是莫名其妙的死了。據說那一回的儈子手是麻雀。”
“所以……之後的一回就審判了麻雀……”男人的聲音太低以至於根本沒法聽清他之後的話。
“呵……有誰看到是麻雀殺的了嗎,不知道吧,沒辦法確認啊……你不再視我如陌路,就是為了對我說這樣的話嗎……”
雜音大了起來,沒辦法聽清接下來的話了。但是間雜在其中的一記似是打在臉上的清脆聲響卻依舊清晰。
電流聲小了一點。
“……野獸一般。”另一方的聲音帶了微微的寒意。
與之鮮明對比的則是少女的樂觀語調:“只要我還能覺得月色很好,無論你怎麼想我都好。”
……
…
終端裡發來的資訊讓良子暫停了音訊——是幾個小時前去的那間酒吧發來的資訊,說是不小心賣掉了非賣品的酒,所以希望能買回來。
良子看向桌面,躺在木盒中的洋酒,瓶頸上繫著一條潔白的緞帶,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保留著它也沒用,找個機會寄回去好了。她不太想再去那個地方了,並且她也不想去研究不知是哪裡有了缺陷的泉宮寺了。
作為一個沒有缺陷的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在看到泉宮寺通篇的只能以他人痛苦為樂的日記後就能明白了。
良子決心與過去分手。至於父親那邊,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她不是當政治家的料,也自知無法承擔與權力相應的責任。
如此一來,她能做的事不是很明確嗎?被迷霧所矇蔽的思維真是僵硬。要作為一個犯罪係數正常者留在這裡,她只要成為監視官就好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考拉的二十四小時有二十二小時在睡,還有兩小時嚼桉樹葉。(星醬……在窩心中你就是這麼個熊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