縢已經習慣了。此刻他也是好脾氣地走到一邊收拾起地上亂七八糟的空酒瓶來。
因為縢與良子關係很好,不會把她隨便扔在一邊的,想到志恩還在等著自己,彌生便叮囑他千萬不要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後便去了分析官的辦公室。
“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呢?”縢放下手邊的空酒瓶,撫摸良子的頭髮,略帶抱怨地說,“姐姐真是瞎操心,對不對啊,良子妹妹。”
見到她眼角帶著淚痕,他無奈地伸手抹去她的淚水:“一開始就是因為這討厭的眼淚,才會一不小心讓你迷上我啊,說到底還是我太有魅力了嗎。開玩笑的啦。我憑什麼以為自己有能夠寬慰你的能力呢。明明什麼都做不到。”
他笑起來,但那自嘲笑容卻讓他看起來有一種無法哭泣的無奈。
“如果是你的話,我寧願看著你活得像瑪麗安託瓦內特一樣無憂無慮啊……不過,我到哪裡為你找一個能保護著你那樣生活的路易十六呢。一想到要交給別人,就覺得很不安心那……果然我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他俯身一隻只地撿起空酒瓶,卻因為酒瓶太多,一下子無法全部拿走而讓一隻酒瓶掉落在地,發出清脆刺心的巨大聲響,散為一地碎片。
怕驚擾到她,於是他立刻跪下來拾撿碎片,卻忘了就算他撿起這些碎片也無法挽回剛才酒瓶碎片的聲音了。
反倒是,他這急切的動作使他的手指被碎片割破,殷紅的血順著玻璃碎片流下來,將細碎的玻璃碴染成同樣的鮮紅。
他的手被另一雙手輕輕握住,他抬頭,看見少女眼角尤帶些微紅暈的面龐。
她低下頭含住他的手指,吮吸傷口,這舉動沒有一絲猶豫。
就如同之前她耿直的告白一般,這般笨拙卻無法讓人生出嘲笑之意。那笨拙而認真的孤勇讓人明知不現實也忍不住期望著她的堅定足以戰勝任何事物。
忍不住期待著,忍不住無視了現實的冰冷接納了那偶然邂逅的溫柔。
但是世界是很大的啊,渺小的人的堅持……
他撫摸她的頭髮,忍不住將她扯入自己的懷抱。
在碎了一地的碎片中,他以跪著的無力姿態,輕輕撫摸自己懷抱中的她的頭髮,感覺自己已經得到了某種永遠不會破滅的東西,但同時似乎也隱隱約約明白了那事物只能長久地存在於他的心中。
良子將臉貼在他胸前,用雙手輕輕地環抱住了他的身體。
“人真是很渺小的啊。”她輕聲說。
“人本來就該是渺小的啊,能逆天的就是耶穌叔叔了哦。”他笑。
“對啊,雖然連那個人也顛覆我所認識的世界,但我也已經擁有自己的世界了,所以那已經不是可以致命的魔法傷害了哦。只是會稍微難受的物理傷害而已。”
“那真是很好啊……”
“嗯,這都是因為你的緣故哦。”因為他,她才明白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世界,“所以,雖然我的犯罪係數已經正常,我也不可能離開這裡生活了。因為沒有你是不行的。”
“是這樣啊……”他明白那隱隱約約的預感是從何而來了,彷彿有沉重的巨石從心頭移開,一徑滾落下去,但因為那石頭的一頭還系在他的心上,所以他的心也連帶著……
連潛在罪犯都不再是了,那麼她與他的人生軌跡還能有什麼重合的地方呢。
他鬆開她,用手指點著她的眼角,微笑道:“那還要哭?”
“哭了的話,你就會救贖我了吧。我會作為監視官回到這裡的,一系不是還缺少一名監視官嗎。如果我能填補這個空缺就好了啊,那時就請你這一輩子都保護我吧。不過,即便是去了其他系也沒關係,因為成為監視官的人一定都是深深理解這個職務的艱難和沉重後才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