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的尾隨著她。“都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明天怎麼會有精神打掃?”他自以為幽默的開玩笑。
她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丟來一句。“拜託你走開,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
任士熙愣了愣,笑容迅速從臉上隱去,總算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怎麼回事?”他不假思索的伸手拉住她。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令人心灰意冷的一刻,手臂上突如其來的溫暖,竟讓她的眼眶一熱。
她以為自己能夠自食其力,不必依靠任何人,但顯然她錯了,這世界上有太多不可預期的意外,絕不是她一個人應付得來的。
“繳不起房租,被房東趕出來了。”她木然說道,儘量不讓自己的語氣洩露出任何情緒。
“那你要去哪?回家嗎?”他收起吊兒郎當的態度,小心翼翼的問。
“不要!”她回答得太急太快,反倒露出破綻。
他從來不曾聽她提過家裡的事,但她越是避而不談,任士熙就越是懷疑。
“你家住哪?好像從沒聽你提過?”他開始探起口風。
“南部。鄉下地方,沒什麼好說的。”她敷衍似的一語帶過。
“家裡有什麼人?”不死心的任士熙徹底發揮考古精神,非要從貧瘠荒地裡挖出一點有參考價值的東西來。
“爸爸、晶姨跟同父異母妹妹。”話一出口金虔葆立刻就後悔了,她幹嘛跟他說這麼多?!
“那你的母親——”任士熙小心翼翼的問。
“過世了。”她一派冷淡,卻渾然不覺那抹一閃而逝的憂傷全落入他的眼中。
“你跟他們感情好像不太好,要不然怎麼會一個人從南部到北部來工作?”相對於她的冷淡回應,任士熙卻依然對這個話題保持高度興趣。
“鄉下偏僻又沒有發展,不如臺北機會多,可以多賺點錢。”
她的回答流暢又乾脆,自然得完全沒有一點破綻,但任士熙聽來卻總覺得不對勁。
“離家這麼遠,你不會想家嗎?”他狐疑的繼續追問。
“不會!”她乾脆地回了句。
“那——”
“拜託你不要多管閒事好不好!”她忍無可忍冷聲打斷他。
第一次,他終於從她的臉色瞧出了異樣。
“你是不是跟家人吵架,負氣出走?”這是任士熙的第一直覺。
震了下,金虔葆緩緩回過頭,看著那個高大身軀,那個吊兒郎當、嘴跟心腸一樣壞,總能把人氣得火冒二丈的男人,此刻臉上卻掛著一抹教人迷惑的溫柔神情。
明明只是稀鬆平常的一句話,但不知怎麼的,在這一刻,在他的眼神溫柔注視下,強忍的眼淚竟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喂——你怎麼哭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關心……”任士熙看到她的眼淚,手腳全慌了。
她的暴跳怒罵、她的壞脾氣,從來傷不了他分毫,但此刻她從眼底滴滴答答淌落的淚卻嚇壞了他。
一聽到“關心”兩字,金虔葆的眼淚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堅強的自己竟會變得如此脆弱?尤其是在他面前,面對他不經意流露的關心,她堅強的武裝總是會徹底瓦解,暴露出其實脆弱、容易受傷害的自己。
無暇思考其他,任士熙衝動的伸出手,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別哭了。”他不耐煩的粗聲低吼道,但擁著她的雙臂卻出奇溫柔。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你。”未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嘀咕。
金虔葆“噗嗤”一聲,破涕為笑,理智也回來了,急忙抽開身跟他保持距離。
“誰說我哭了,我只是被沙子扎痛眼睛。”金虔葆用力抹去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