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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自己最後的歸宿,也不知道誰是自己最後可以依託的那個人。命運就是一場無由的賭注,在看不到輸和贏的開始裡,接受的還是輸與贏的結局。

所以說,有些人不是不想退步,而是這紅塵深處太多的鋒芒,當身處激流暗湧的時候,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無動於衷。疲累的時候,就想要靜靜地任由生死,任由千纏百繞的瑣事縛身,不再掙扎,不再為不可知的宿命尋根問底。無奈的時候,亦想尋訪高僧,聽他講經說禪,用佛法撣去心中塵垢。放生池中那潭聖潔的水,映著人世的荒蕪。不知道一個走過滄桑的人,沉入清泉,是否還能回到舊身。倘若這世間所有的相逢和別離,都可以潔淨如一,那麼我們應該感恩這塵緣賜予的溫暖。

禪師說:“明窗高掛菩提月,淨蓮深栽濁世中。”窗前一輪明月掛在中天,那皎潔的光芒,如同我們內心的菩提圓覺,照徹一切無明煩惱。明月不會偏心,不會獨自落入誰家,塵世中萬千院落,都紛灑著清輝。身處濁世中的你我,倘若做不到悠然自處,亦無須逃避。做一朵清淨的蓮花,在汙濁的泥土中,依舊可以開出潔淨的花朵,吐露幽淡的芬芳。所謂煩惱即是菩提,既然避不了烈焰的焚燒,不如赴身火海,化作灰燼,也算是與生命同生共死。

有這麼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此看來,也多了幾分禪意。一個沒有故事的人,或者說從來都淡如清水的人,是無法體悟到禪法至高之境的。我們總是在世間尋覓最後的純潔,希望自己所愛之人,所喜之物,是纖塵不染的,這樣就可以甜蜜地擁有和分享那份無瑕。卻不知,經歷過滄海,飽受過離難的人事,更值得自己去好好珍惜。我們要做到的,不是將一張潔白的紙,染成墨綠的顏色,而是需要把累累傷痕,用柔情的手去緩緩撫平。真正的愛,是無謂於過去,只將一顆心交付出來,彼此在薄涼中溫暖,在愁苦時愉悅。

高僧用他的禪詩告訴你我,佛不是虛無,他無處不在。無論你在人間,或是淪落地獄,是潔淨,還是汙濁,他始終如明月般追隨左右。放下執念,萬般自在。倘若放不下,就繼續擺渡在江海上,倘若你醒悟了,記得舍船而下,茫茫人世,終有一個地方會將你收留。沒有誰生來就是佛,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佛性,也許平凡的你我,也可以用慈悲去感化別人。

山窮水盡,風月迷離。當有一天我們無法將彼此尋找,請一定要記住,我們曾經在濁世中,栽種過潔淨的蓮,並且分享過世間最奢侈的幸福。

第六章 脈脈情緣,不與白雲知

常居物外度清時,牛上橫將竹笛吹。

一曲自幽山自綠,此情不與白雲知。

——宋·兜率從悅

喜歡在飄著煙雨的日子裡,品茗靜坐,聽著懷舊的古曲,煞有介事地焚一炷香,進入無我的境界。塵世的喧囂和繁蕪,果真知人心意,悄然地退至某個安靜的角落。於是,許多虛無美妙的幻想如同雨後山間的輕雲,又似暗夜開放的幽蘭,心靈亦在清澈中明淨。往日那些浮躁的世事,也隨一株草木安靜下來。拋卻榮枯幻滅,我們都是靜水深流裡的一塊卵石,滄浪千年,還是這般毫髮無傷。

我曾不止一次,隔著雨霧看落在山頭的雲彩,想象林巒深處,居住著高蹈世外的仙人。或是雲崖採藥,或是敲落棋子,或是執刀伐薪,或是拄杖訪僧。那裡有高山流水的知音,有清遠幽深的禪趣,有不與世爭的寧靜。然而這一切,只是一場永遠不會成真的夢,亦像是落花對流水許下的諾言,由始至終都不能兌現。我與禪佛,隔著的,僅是這麼一小重山。世內是擁擠的人流,世外是縹緲的煙雲。縱算我支付出所有的感動,渴望可以在山間度過一日千年的虛靜,卻終究拔不出這深陷塵泥的步履。

人間萬事,雖有太多的飄忽不定,但亦不會憑空而來,終究有所根由。就像佛家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