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西怨念地嘆口氣,甕聲嘟囔說,「這個女生,心也忒狠了點。」
用雙氧水清洗後,又用了碘伏消了毒。
醫生姍姍來遲,中年男人個頭不高,鼓著啤酒肚,四方臉盤,眼袋很重,估計昨夜沒睡好覺。
捏著韓沉西的腳板看了看,對皮九說:「帶他去裡屋縫針。」
韓沉西聽命令,像個兔子似的,又蹦躂去了另一間屋裡。
皮九應該常在診所幫忙,醫生縫針的時候,他在一旁打下手,兩人零交流,卻配合地相當默契。
總共縫了六針,縫合好,醫生退掉手套,扔進垃圾桶,對皮九說,「再給他打一針破傷風。」
皮九哦了聲,起身拆針管引藥。
哦?
看這架勢,皮九是要親自上場。
韓沉西咽咽口水,「你你行嗎?」他不太淡定了。
「我行。」皮九一臉稚氣,回答卻擲地有聲。
而事實也證明,他真行,扎針的手法很穩。
韓沉西:「」
望鄉真他媽臥虎藏龍。
再晚些時候,聯絡上了柳泊漣,等柳泊漣來接他的間隙,韓沉西想起了弋羊的那件外套。
待皮九包好消炎藥,跟他嘰歪醫囑時,他麻煩皮九找個袋子幫他把那衣服包起來。
皮九垂著眼,有點執拗地說:「我洗了,還給她吧。」
韓沉西初聽這句話並未察覺異樣,只當皮九是熱心,他哪好意思讓他洗,狀況百出的一天,已經麻煩很多人了,他擺擺手,非常堅持地說,「哪能讓你洗,我弄髒的,我來洗。」
皮九掐著手指,指尖因太過用力泛著慘白,他繃著唇角,沉默了好長時間,有點不太情願地返回配藥室,用袋子將血汙不堪的外套摺疊整齊,包裹好。
出來遞給韓沉西時,忍不住又說了句話,「記得洗乾淨點。」
是這短短的六個字瞬間讓韓沉西起了疑心。
韓沉西自幼成長環境十分自由,甭管學習還是生活,方方面面未受過束縛,這導致他有極強的個人領域邊界意識,也對此非常敏感。
這件衣服該怎麼處理,無論如何,應由他說了算,皮九的提醒定沒有惡意,但「記得」兩次帶有強烈的命令性,他過度干涉一些東西。
這使得韓沉西邊界線的警鈴大作。
他攢起眉頭,想,過度干涉的背後有什麼含義呢?
攸得抬眼看向皮九,黑色的瞳孔閃著狡黠的亮光。
皮九身體一抖,他的小心思彷彿已經被猜透,他侷促不安,不敢再與韓沉西待在同一空間,他找理由出去了。
韓沉西緊緊盯著他離去的方向,半響,哼聲一笑。
片刻功夫沒見,活蹦亂跳的外孫變成了單腿瘸子,這讓柳泊漣好一陣心疼,心疼完,轉嘴開始數落他太大意。
「荷塘以前是個廢物堆,家家戶戶的垃圾都往裡扔,前幾年村部整改,從坑裡撈出來幾十斤重的釘子玻璃渣,人家摘蓮蓬套個膠鞋裹著腳布,你倒好裸個腳丫往裡跳,你怎麼不脫光進去洗澡呢!」
韓沉西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抱住腳丫子,靜靜挨著罵。
老人嘮叨起來沒完沒了,還愛翻舊帳,他把韓沉西小時候幹過的蠢事,都抖落出來掰開揉碎地講,越講越生氣,然後一氣之下,給柳思凝打電話,讓她把兒子接走,說他看著眼煩。
就這樣,當天傍晚,柳思凝開車來撿被趕出廠房的「小垃圾」,回去的途中,想著離開學也就一兩天的時間,又拐去板橋,接上了柳丁。
到別墅時,已經七點了。
柳思凝正好今天約了幾個朋友聚餐,有飯局,她讓柳丁把書包扔家裡,跟她一起去吃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