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難以置信,隨後情緒疊層,翻轉為無名的惱火。
「張琦他媽沒事幹,扒人家的家事幹嘛!」
「不是張琦扒的,咱班女生傳的。」
範胡明顯發現韓沉西情緒不對了,一是他語氣沖,二是因蹙眉,他眼瞼下壓,雙眼皮折成一條平線成了單眼皮,平常溫和清澈的一個人,眉宇間卻生出幾分戾氣。
「誰?」
「夏滿珍。」
「已經傳開了嗎?」
「看樣子,南邊這排的女生差不多都知道了,我們宿舍的人嗯,估計張琦宿舍的人也都知情了。」
範胡越說越發不確定,與其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告訴別人。」這句話是保證,不如說它是接力賽的暗號,一傳十,十傳百
「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內涵一個女生,真他媽好意思!」
韓沉西面色陰沉,他撂下手裡的碗,轉身往外走。
範胡沒來由地不敢跟過去,只弱弱問了聲,「你吃飽啦?」
「吃個球!」
韓沉西疾步向班裡走,冷風透過衣領灌進他的衣服。
他腦子很亂,人卻極度清醒。
弋羊的怪脾氣不合群有了解釋,他也明白了,皮九為什麼要揍張琦,又為什麼悶聲不解釋打他的緣由。
他以前,恍惚覺得皮九對弋羊的情感有越界,現在可以確定了。
心裡的一角起了漣漪,泛酸帶苦。
不過,回班的路程實在太短,沒有給韓沉西足夠的時間細想這心角的漣漪因何而起,又因何泛酸帶苦。
韓沉西走到弋羊座位旁的窗戶旁。
室內外溫差大,窗戶凝結著哈氣水。
他屈指擦去水珠,弋羊朦朧的身線漸漸變得清晰。
他篤篤敲兩下玻璃,弋羊聞聲側頭。
韓沉西就瞧見她習慣性蹙起眉毛,眼神含威。
他沖她一笑,春光燦爛。
弋羊以為他有話要說,思忖一下,抬胳膊作勢開窗,誰想,韓沉西一個蹦躂,閃身從後門進了教室。
弋羊:「」
韓沉西兔子似的蹦躂到桌邊,坐到凳子上,腰抻向前,語氣輕鬆地打招呼說:「羊姐,你吃早飯了嗎?」
弋羊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嘴角,把手臂放下,說:「吃了。」
「吃的什麼?」 韓沉西發現弋羊有變化的另一個點,是她願意跟他有簡單的交流了。
「包子。」
「幾個?」
「兩個」
「什麼餡的?」
「」
弋羊繃直唇線,看著韓沉西。
她因為白,瞳孔偏棕色,眼神不是深幽幽而晦暗不明,反而她的眼睛格外會說話,代替表情傳達所有情緒。
韓沉西知道她嫌他沒話找話,搓搓鼻子,嘿嘿笑兩聲,說,「逗你玩呢。」
弋羊坐正。
韓沉西探頭,還想再說什麼,餘光掃到她桌上攤著一張揉搓出許多摺痕的紙條,上面橫七豎八寫著字,他尚沒看清其中一兩句話,弋羊拿課本將它蓋住了。
韓沉西心下一咯噔,覺得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看弋羊神色如常,埋下頭學習,又琢磨是不是自己多想。
他變得敏銳。
待7點50,預備鈴響,夏滿珍和吳明膩歪結束,踏著鈴聲進班,弋羊默然起身。
她繞過後排,在夏滿珍的座位前,截住她。
對立而望,夏滿珍態度極差地說了句:「幹嘛?」
弋羊面無波瀾盯著她。
全班寂靜。
韓沉西心揪緊,預感不好,拔腿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