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殺人了。”
小女孩兒仍舊瞅著她,小聲道:“真的?”
她點頭,語氣極其篤定,“真的。”她想了想,又道:“只要皇上在位一日,就絕不容百姓們受這種苦。”
小女孩兒一下子埋頭鑽進她懷中,又小聲嚶嚶地哭起來,“娘……娘是不是不要阿喬了……阿喬不吵著要吃的了,娘回來好不好……”
孟廷輝官服前襟一片暖溼,浸得她心口都潮潤不已。她低頭輕望這小小女孩兒,就如同看見了當年的自己,幼小無依,孤苦無靠,倘是沒有遇著她,是不是就會死在這荒郊野外?
夜風起,吹得馬兒嘶鳴荒草悽沙。
此地尚且如此,更遑論那些被寇軍侵佔掠襲的州縣了。
若是她身可濟民,她亦不所惜也。
在井橋鎮官驛的這一晚,她做了整整一夜的噩夢。
夢中有血有廝殺,有宮殿有破廟,有人飲笑有人流淚,有人哭喊有人吵鬧,事事猙獰。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身下床褥都被冷汗浸透了。
天矇矇亮時,黃波便來請她上車,深怕這潮安西界處會遭賊寇來擾,恐她人有安危,只催她與湯成早些趕往青州。
孟廷輝自己也明白此地不可久留,但又囑咐人將那小女孩兒好生安頓了,倘是可能的話替她尋尋母親,官驛裡的人不敢不應,忙不迭地安排去了。
清晨之風頗為涼爽,朝陽初露,馬兒颯行,一眾兵馬蹄踏愈急地往青州趕去。
途中咱歇時,連平常不善多言的湯成亦黑著臉色,同她兩連嘆了好幾口氣,顯然是也沒料到此地會變成眼下這個樣子。
過井橋鎮往北數十里後,路就漸漸好走起來,快馬加鞭地趕了一日餘,終在天黑之前到了青州城外。
沈知書聞報,親自出城使裡來迎。
駿馬揚蹄,人影清瘦,轉運使的令旗逆著夜色高擎在後,如同在黑暗中乍然掃過的一抹亮光,令她遠遠一眼望見,心頭陰霾頓時褪去不少。
一入青州城,黃波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在馬上正身向沈知書揖了禮:“沈大人。”
孟廷輝早已使人將車停下,下來換馬而行,又衝催馬在前的沈知書道:“我在青州只得一夜的空兒,你且直接帶我去嚴家罷。”
沈知書在馬上的背影微微一僵,沒回頭亦沒吭聲,只是利落地一勒馬韁,撥馬轉向另一邊行去。
而在他轉身側臉的一剎,她才瞧見他那張俊臉不知何時添了道細疤。
正文 一三六章 意決(上)
北地戰火洶起,青州城中卻仍是一片繁榮富庶的祥和景象。
倘是不曾親眼目睹來路上的流民,只怕她是絕對想不到寇禍已蔓延到潮安西邊的路界處了。
去嚴府的路上,孟廷輝與沈知書並肩而行,除後面少許隨行親兵們的叱馬聲外,他與她一路上都沒說一個字,夜色濃厚,襯得她身旁的這個男子愈發顯得沉寂,幾乎讓她無法將他與當年那個亮眸含笑的風流之人聯絡在一起。
之前潮安轉運司管理運糧食失責,被沈知書不奏而斬一事鬧得舉朝皆聞,他的狠絕之名更是一時間傳遍了整個北三路,不論是軍前將兵亦或是使司文官,都知道這個年紀輕輕便坐上了潮安轉運使一位的皇上親臣,不是個吃素的。
穿行了大半個城,孟廷輝才開了口:“我是自成府路繞道入潮安的,來的路上看見連潮安西面都是流民。
沈知書低應了一聲,“賊寇猖獗,早就出了健康路的地界,眼下潮安自慶州以南,凡山林荒野,皆有寇軍流竄之跡。”
孟廷輝蹙眉,“朝廷不是已自東西諸路調兵來北三路協同剿寇了麼?怎的還會落得如此被動?”
沈知書沉嘆一聲:“臨淮那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