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嚮往家庭,對我來說,家庭就是生活正最不可靠的東西,即使是親情,也有掉進深淵的時候。曾經那是我最渴望的,最親暱的,現在成為了我最岌岌可危的噩夢。但是林易和宋金寶始終沒有離婚,他們是為了面子而活下去的。我知道我不可能是他們的支柱,在這樣一個充滿危機的大城市裡,大家都是需要互相扶持才能找到一個支柱點,不然即是粉身碎骨。
林易也想要討好我,她曾經想要帶我會金堂看董成,那個我唯一肯開口喊父親的人。但是都被我拒絕了,我不知道我和董成之間還剩什麼了。我更害怕見到他蒼老的面容,他肯定在埋怨我的不孝,無論他是恨我還是愛我,我也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我好像真的在無形中受到了他的影響,變得自閉,從不肯表達感情。但是我的感情完全不摻雜一點恨的情愫,這是世界怎麼會有人恨曾經給予自己重生的人呢。只是這份愛在心中真的太遲了,我無法在多年前表達,就已經過了及時期效,雖然愛是從來不會過期,但是感情也總有保質期的。
在讀大學的時候湯聖英突然打電話過了,他說他結婚了。恍惚間,我才發現時間真的過去好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湯聖英的模樣。我們在每個暑假都聯絡著,但是我從不會金堂,說來也奇怪,他高中竟然在市區讀,並且還單獨參加了英語培訓班,賴安就是他的老師。這樣我們經常就可以一起聊天,甚至像忘了過去一樣。但是自從他讀大學到工作後,就失去聯絡了,大概是他的生活開始一團糟的忙碌一起來了吧。我真是很羨慕生活忙碌的人,沒有太多事件去思考生活問題。現在,他在成都高新區做財務會計,雖然不是及時發財的職業,但是他還是擁有很多珍奇的細軟,甚至還有一個可人的新娘。
直到在他的婚禮上,我才在他的眼睛裡讀到了永恆。如果一個擁有頑固冰冷鐵鈍的勇士,沒有親眼看過這世間最美的感情融和在一起的情景,那麼他配不上英雄身上佩戴的鎧甲。即使是鎧甲,也總會有融化的一天。嫂子是個很小巧嬌人的女人,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恭恭敬敬的像個日本女人。這麼多年不見他,他頭髮濃密起來了,背脊樑卻有點駝,眼窩發黑,但是依然是年輕旺盛的模樣,想起曾經一起爬樹做螞蟻的男孩,已經牽著別人的人走向了愛情的墳墓,我心裡說不出的是惋惜還是開心。至少大家都得到了自己的快樂。
我婉拒了伴娘的要求,雖然乾爹一直想看我打扮起來的樣子,但是還是很抱歉讓他失望了。我只想要親眼見證他們的幸福,坐在下面安安靜靜當個觀眾,這樣的熱鬧我實在擔待不起,我怕我只會讓他們掃了興。讓他們耀眼吧,我就做個輕鬆的祝福者。這場婚禮,雖然不是特別盛大,但卻溫馨,新人交換對戒的時候,我彷彿看到湯聖英哭了。幸福真是讓人著迷的東西,無論是得到還是未得到,大家都卯足勁了想要爭取到。我很感謝像我親哥哥的人,終於找到了人生眷侶。即使這樣,嫂子對我還是很有敵意,湯聖英不明白,但是女人之間的直覺總是可怕的嚇人,即便我做那個最沉默的人,湯聖英的關心還是讓她覺得我是個宿敵。
後來我不再聯絡他了。甚至,乾爹的電話我都會被我無視。這樣的人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好像那場事故除了我和林易他們,所有人都淡淡消失了。時間真是奇怪道讓人髮指的東西,明明耗費了所有去跟它鬥爭,最後還是我們認輸了。過不去的都還是過去了,忘不掉的始終都會被時間銘刻在某個地方,就等著我們輕輕用手撩開,重新喚醒沉睡的記憶。
湯聖英結婚後不久,我就和葛安在一起了。他是個很內斂的男孩,戴眼鏡背書包,做事仔細但是偶爾的莽撞反而讓我覺得他是個可愛的人。他不會特意想要撥開我心裡的痛苦,不會大男子主義的充當心理治療師,他會理解我,甚至照顧我的一切。他的內心強大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