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次殷九霄派出的影子跟著人一樣,旁人都沒有發現,唯有他發現了。
殷九霄也不是什麼認命的人。
林青痕不知道的是,殷九霄上船的時候就找了個機會砸碎了隨身的玉佩,把那一縷魔源吸收入了體內,與已經吸收的靈源一起,準備一點一點消化。
以他現在的能力,消化兩股力量本來就可以循序漸進地做,父母當時為他設定這個,原就是個相對柔和的法門。他身上的氣息相互融合,越來越純粹,又與尋常靈氣極不一樣,就算殷九霄當著人的面修煉,常人也不會發現。
偏偏林青痕發現了。
殷九霄一時沉默,他等著林青痕說完呢。
「殷家的人仍然管你叫少主,我問過他們了,雖然態度不好,但多多少少能知道一些事情,殷家現任家主是你叔叔,他對你還好,也是他力保你少主之位的。
九霄,你如今每天都在努力修煉,雖然沒有進益,但也能說明,你從未放棄自己。」
林青痕說完,又嘆了口氣,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你也說過,我們是一樣的人。你若是自暴自棄甘於平淡,我信你什麼都不知道。
但你若與我處境相同,心性一樣,便不會放過一點有利於自己的事情。」
在林家生存和在殷家生存,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林青痕對林家的每個人都瞭解地很清楚,殷家家主還把殷九霄當少主培養,一些事情自然會告訴他的,且即使外界的事情不知道,殷家內部的情況他總是知道的。
林青痕即使不敢對這件事打包票,但詐一下總是不虧。
殷九霄沒有立刻回答,林青痕看見他笑了一下,然後道:「青痕也有事情瞞著我吧?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與我說說嗎?」
林青痕回答地很快,也幾乎毫不猶豫:「我告訴你了啊,我會種菜養你。」
然後殷九霄就笑了。
這幾天不僅林青痕試他,他也試林青痕來著。
這個人身上確實沒有煉藥師的髓,體內靈力微弱,但細看之後,卻總感覺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一樣。
此時此刻他沒再隱藏什麼,挑著重點說了。
這些原就是要告訴林青痕的,他今天多心一回,倒讓兩個人都相互試探交底一回。
「殷家家主是我叔叔,是我父輩這一脈中唯一剩下的了,唯有他現在還苦苦撐著當年的承諾,也因為一絲愧疚心理,要我做這殷家的少主,甚至還想著把基業傳承給我,但他有時自保都困難。」
殷九霄又道:「我叔叔的劍法練到八階,按靈力來算,是天階六星。但他身上又有舊傷,永遠恢復不到巔峰時刻,也遲遲無法突破九階,便走不進大陸頂尖的門檻。
殷家如今還剩下三位長老,實力與家主差了一線,但差距也沒有太大。
外頭的殷淼是殷家旁系,是長老裡靈力最低的一位,天階一星,平時裡還算聽家主的話,這次便派他來了,其餘兩位長老都是外姓,大多時候是不聽話的。若我叔叔有一時疏忽,我在家裡的日子便不算太好過。
殷家十多年前確實元氣重傷,但破船還有三千釘,真若算起全部實力,還能勉強保持體面,畢竟還剩下幾個天階高手。
但家裡窩裡鬥實在嚴重,相互分裂厲害,如今就只能縮在這小城裡面了,等到了地方,你見了人,便能分得清楚了。
至於淚城的整體情況,我確實知道得不多,城裡大約有個七八十萬人,硬要說的話,就是窮,非常窮。」
殷九霄說到這裡,臉上又帶上一絲琢磨不清的笑意,最後補充了一句:「你進了這裡,到底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淚城不是什麼好地方,青痕想種菜養我,怕也不似在中州那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