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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好。”

呃?我驚喜抬頭。

“真的?可是,為什麼?”他都答應了,還問什麼為什麼?我後悔不迭。

銀箸一指碗碟,道:“阿錦親手做的,怎能辜負人家一片心意?”

我就知道,不該問為什麼的。

是夜,我在東閣與南廂之間穿梭往來,樂此不疲。

“銀紅衫襦深衣配絳紗復裙,重臺履,顯得喜氣些。可好?”

“甚好。”

“啊!可我想梳高髻,似乎不太相襯。你等等……”

半柱香後。

“丹碧紗紋連身雙裙,配高髻,顯得俏皮靈巧。如何?”

“甚好。”

“可如此一來重臺履又太繁重,也許該配花彩履。你等等……”

一炷香後。

“妃色羅衫,丹紗杯文羅裙,花彩履飛天髻,唔?”

“甚好。”

“好麼?我怎麼覺得不好?也許祖父不喜花哨的。你再等等啊……”

夜闌星稀,家僕敲過一更鼓。

“……”

“怎麼啦?”

“這難道不是方才第一身?”

“嗯,可是我改穿五朵履了,明日梳螺髻。”伸了伸腳,露出雲錦織緞的五朵履。

他撫了撫印堂,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放下書起身。

“既是親人,怎會在乎你穿什麼?況且你年輕,穿什麼都好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我喜不自禁,默默把中間幾個字減去,不好意思道:“我真的……好看?”

司馬熾回到書案前,一邊整理書冊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那我先回房了,你早些休息。”說罷笑了笑,他低著頭,沒有看見。

出了東閣,我抬頭回望閣中那一點昏黃燈光。雪如柳絮揚揚灑灑,飄落在絳紅的衣裙上。什麼時候,他才能高興起來?若蘭璧已不在世上,他當如何呢?而我,又當如何呢?

面對司馬熾,家人們有些忐忑。就在一年前,他還是他們的君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不得忤逆的聖旨。今日,他卻輕裘廣袖,帶著手信和他們家的小女兒登門拜訪,輕輕一句“一點心意,不成敬意”仿若新聘的上門女婿。祖父、二位伯父和二位哥哥,都有些愣怔,一言一行帶著平日沒有的規矩和多禮。唯有母親,在片刻訝異之後,神色自如地端茶看座、噓寒問暖,飯席間殷勤地為他佈菜,囑他多吃。相比之下,我這親生女兒,倒有些被冷落了。

我坐在一旁看著母親,忽然悲從中來,趕忙低頭扒飯,掩飾有些泛紅的眼眶。她不曾見過司馬熾做皇帝時的模樣,在她眼中,他不過是小女兒的夫君,少言寡語,卻溫文爾雅。往年過節時,家中是很熱鬧的。我與姐姐們掛燈籠,貼門神,爆竹仗,入夜後圍爐守歲,整日歡聲笑語。而如今,辛苦生養的四個女兒,只有小女兒在出嫁半年後好不容易回門一趟,且下一次再見又不知何時。我看著宮中三位姐姐賜下的佳節賀禮想,母親一定很寂寥吧!

飯畢,司馬熾與祖父他們在正堂閒談。我與母親坐於偏廳,聽著堂上的對話,不禁莞爾。

“陛下……”

一陣尷尬的沉默。

“咳咳,國公,久聞國公精於史籍,不知近日可有研讀新籍?”

“劉學士博學經史,綜歸各家,方成一家之言。在學士面前,‘精於史籍’一說,丰度不敢當。”

“微臣惶恐……”

又是一陣靜默。

不論對誰,司馬熾適應起新身份來,總是這樣行雲流水。而為晉家做了一輩子人臣的祖父面對舊主這樣磕絆,卻也在意料之中。

這時,母親含笑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