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四壓低了嗓子道:“這我倒是沒有親眼瞧見,但是有一兩回聽得我們那裡的店夥計說,李府的老爺在我們那裡包了場子玩,也帶著全家人和那個姨奶奶,夥計進屋裡送茶點的時候,正巧趕上李老爺解手去了,屋裡也就那位姨奶奶和一個他家裡的表少爺,那兩人雖是在那裡規規矩矩的坐著,那桌子底下的手可不老實,那表少爺的手都摸到那姨奶奶的大腿上去了,我們夥計一眼瞧見了,他們才沒事兒人似的分了開,你聽聽,可是什麼好貨色麼?告訴你說,這大宅院裡說不得的事情多著呢。只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李家是不是我說的這個李家,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家閨女少叫她來這城裡拋頭露面的就是了,這城裡專拐女人的道道兒多著呢。她一個小丫頭子哪裡知道那些?”
林繼業想想也是,這京城裡姓李的有錢人家多著呢,怎麼就那麼巧偏就是張家大丫頭嫁的那一個?自己也未免有些太多慮了。他便笑著對劉四道:“老弟放心,我閨女平日裡都是不出門兒的,不過偶爾跟著鄰居家的姐妹嬸孃們一起來北城那裡販些自家織的布匹,換些散錢花。”
劉四一拍桌子道:“喲,你還提那個北城的布集呢,你是不經常往京裡來不知道,那裡的花花事兒更多,聽說前兩日還有個柺子幫在那裡捉賣布的大姑娘,結果遇上了吃生米兒的,被人狠揍了一通,又被官差抓了去了,那兩個男人肋骨都被踩斷了,那個老婆子也被公堂上的板子打了個半死,這幾日那裡才清靜些。”
林繼業聽了也是一驚,忙問:“哦,那光天化日下的,那裡又有那些個賣布買布的人走來走去的,怎麼那柺子幫就敢拐人呢?”
劉四道:“二哥,我一說你便明白了。那有什麼難的,好比說,每到了賣布趕集的日子,那些個柺子便裝成了買布的客人,在那布集裡轉來轉去的,看那些鄉下來的賣布的或是賣些零頭巴腦的女人們,若是他們覺得哪個姑娘媳婦生得模樣不錯,便偷偷告訴了那老婆子,她便裝做那買布的將你引到那樹林子裡去拿錢,你想,那樣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誰還會疑心她呢,就是這樣才上鉤呢。去了那裡,便被藏在那裡的兩個男人抓住,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氣,哪裡能掙脫的了呢?他們再把人灌上**,迷暈了賣到青樓或是別的地兒去,這女人既失了身子沒了清白,哪裡還有臉再回故地,便就這樣被他們給坑了。聽說那幫子柺子弄走了好些個女人了。”
林繼業聽了不免的有些後怕,想著以後可不要叫閨女來城裡販賣布匹了,要來便是要自己婆娘來就是了,人家便是柺子要拐也要拐那水靈鮮活的大姑娘,沒聽說過要拐那大姑娘的孃的。這樣一想,雖放了幾分心,但心裡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於是他和劉四兩人將桌上的酒喝完,劉四便回了家了。林繼業這裡喝了不少,林遠給他的那幾十個錢都花了去了,林遠瞧見他二叔臉子喝的赤紅,兩隻眼睛象充了血似的,走路也晃晃悠悠的,便是有十分氣也只得上來挽住了他,坐在秋水堂對面的馬路牙子上歇著。
說來也巧,他們的鄰居也有一個是在這城裡販豬肉的王老2,素日裡看不慣林繼業醉醺醺的那副死樣子,向來是在衚衕子裡碰著了也只裝作沒看見的,偏就今日林繼業喝了酒,又心裡記掛著林娟的事兒,有些心不在焉的,那王老2剛到秋水堂裡送過新鮮豬肉出來,拉著板車準備要到下一家去,卻正趕上林繼業站起身來往秋水堂門口走,想要往裡面張望,兩下里這一走,再加上林繼業喝了酒腳步顛倒,直撞到王老2的板車上去,那板上還放著兩塊半片子的豬肉和半桶豬腸子,他這樣一撲上去,那裝著豬腸子的桶子倒了,倒沾上了一身的油膩之物。
這若是換作平常,或是換做別人,也就罷了,偏巧對方是這兩人,平日裡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這就扯開了由頭吵鬧了起來。那林繼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