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卓凡在後殿垣門前,是西向立的。
因為那個太常寺的贊禮官就是這麼“唱禮”的。
媽的,原來在這兒等著老子呢。
左躲右躲,還是掉進坑裡啦。
朝野轟動。
關卓凡打平大亂,晉封貝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居然有人在這個點上參他!
主持國家大典“失儀”,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輕的不過罰俸,重的可以削爵,完全視乎當事人的“聖眷”如何。
恭王立即上折自劾,稱自己“辦理告祭太廟事務不力”,自請處分。
很有意思。
恭王的摺子沒有提到一個“關”字,但誰都會想,恭王因為什麼“辦理告祭太廟事務不力”?還不是因為關卓凡在告祭後殿的時候出了紕漏?
而且,關卓凡是他舉薦的。
所以,這個摺子其實是變相地坐實了關卓凡“失儀”。
這個“連環套”,看起來非常高明。
可惜,聖母皇太后不肯按照恭王的思路走。
關卓凡自請“閉門思過”,但兩宮不許,硬逼著他參加朝會。
當著軍機大臣們的面,慈禧把吳鳳閣的摺子拍在御案上,“啪”的一聲,軍機們都嚇了一跳。
慈禧說道:“那個給關卓凡引導的贊禮官叫什麼名字?”語氣中有壓抑不住的怒氣。
幾個軍機大臣都是一凜。
恭王心裡有鬼,說話便加了小心:“回聖母皇太后的話,他叫金元朗。”
慈禧說道:“這個金元朗構陷宗室重臣,包藏禍心,要革職拿辦!”
軍機們都是一震。
恭王默然不語。
君臣之間是不可以長時間地沉默的,文祥輕咳了一聲,越次奏道:“請聖母皇太后明示。”
慈禧朗聲說道:“你們想啊,告祭的儀注,關卓凡是不懂的——換了我也不懂,你們也未必見得懂吧?當然是那個姓金的說什麼他做什麼。難道姓金的說‘東’,關卓凡一定要往‘西’?還是關卓凡分不清東南西北?那麼他是怎麼指揮千軍萬馬的?他的那些個勝仗是怎麼打贏的?”
“就算關卓凡聽錯了——‘東’‘西’兩個字差別這麼大,聽得錯嗎?好吧,就當關卓凡聽錯了,那個姓金的不需要提醒他嗎?提醒了關卓凡還不轉過身子來?!”
我的御姐,今天才算見到你的真顏色呀。
“這些道理,稍稍用用腦子就能明白,這個吳鳳閣,捉到風就是雨,妄邀幸名,卑汙不堪,一塊嚴辦!”
“這個案子,軍機上一言不發——六爺,你那個摺子根本就是添亂!你們難道真想這麼糊糊塗塗地由得小人興風作浪?真不怕寒了功臣將士的心?!”
慈顏震怒,指責極其嚴重,軍機們包括恭王一起跪下,除了關卓凡,一個個背上的汗滲了出來。
這個案子的結果很快出來了。
金元朗自認“荒唐粗疏”,唱錯了禮,連降四級,從一個從七品的“博士”降到從九品的“錄事”。
當然知道這個傢伙不對勁,但不能真按“構陷宗室重臣”的思路去辦。因為那樣一來,姓金的固然難逃一死,還得窮追他身後的“主謀”,會興起滔天大獄,誰也承受不了。只能選擇一個“工作失誤”的較輕的罪名。
既然只是“工作失誤”,也就無法辦得更重。是人就會犯錯,辦得太重,後面比著例子,活就沒法幹了。
這個道理慈禧也是明白的,所以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對吳鳳閣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本來言官可以“風聞言事”,對翰詹科道摺子裡的謬錯,朝廷一向包容,處分也很慎重。但對吳鳳閣的摺子,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