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在外邊辛苦操勞國事,北京城裡,卻出了這麼檔子糟心事,我……我怎麼對得起他們倆呀?”
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陰謀暴露,案子完全抓在人家手裡,形勢對己方極其不利,接下來不知會如何牽連蔓扯?但若母后皇太后多少信了揭帖上面說的,局面還算能扳回幾分——可是,看如今的情形,她是一絲一毫相信的意思都沒有!
非但如此,還十足十地心存內疚——這不倒了過來,反叫“他們兩個”加了分嗎?
怎麼辦?!
可憐五位大軍機,有的人腦門都碰青了,上邊的才算止住了哭聲。
不過,母后皇太后雨後梨花,眼睛紅腫了,妝容也花了,這個樣子可沒法子繼續議事。許庚身出去,叫了太監進來,扶母后皇太后到西暖閣去,打水洗面理妝。
當然,對著一班太監,恭王還得聲色俱厲地交代一句:“哪個敢出去胡說八道,立即大棍打死!”
慈安離開之後,幾個軍機大臣,彼此以目,面面相覷。但是,養心殿東暖閣這個地方,臣子是不可以隨便說話的;君上不在場,臣子更不可以隨意相互議論。所以,都只好沉默不語。
寂靜似乎是有重量的,從四面八方壓了下來。雖然各懷心思,但每個人的心裡頭,都好像裝進了一塊重量不等的大石頭。
整整過了差不多三刻鐘,母后皇太后才回到東暖閣。
跪迎之後,恭王並沒有站起來。慈安皺了皺眉,說道:“六爺,你趕快起來,這個事,又不關你什麼干係。”
唉,希望真不干我什麼干係。
恭王起身後,慈安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心思亂極了,六爺,你們說,這個案子,該怎麼辦?”
恭王說道:“此案……如何辦理,非臣下所能妄議,請母后皇太后宸衷獨斷。”
慈安用她少見的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唉,六爺,你就別跟我虛客氣了,我要是知道該怎麼辦,還用得著問你們?”
這個口吻,於慈安來說,是少見的嚴重了。
恭王矮了矮身子,說道:“太后責備的是,臣慚愧。”
“唉,不是責備。出了麻煩事,大夥兒要一塊兒想轍,這個……唉,該怎麼辦,你就直說吧。”
恭王努力不讓人聽出自己語調中的苦澀:“這個案子,既然是……軒軍和步軍統領衙門揭開來的,自然也要由他們辦下去。”
慈安點了點頭,說道:“那是自然的。不過,他們只是下邊辦事的,上邊是不是還得有主事的大員?”
咦,看來母后皇太后在西暖閣的時候,對這個案子,已經有所思慮,不再是手足無措、毫無章法的模樣了。
“是。”
“該派個親王吧?是不是還得加上大學士、軍機大臣?”
“太后聖明。”
“誰能辦這個差事啊?你們看,五爺怎麼樣?”
下面是異樣的沉默。
慈安肯定覺得軍機大臣的反應有點奇怪,溫言說道:“怎麼,五爺不合適?你們是不是……覺著他的性子太粗疏了些?”
避無可避。
恭王心裡邊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關於惇王,除了他,別的軍機大臣是無法開口的。
恭王輕咳了一聲,說道:“回太后,貼上揭帖的幾個賊子,很有可能,是從一個叫做‘聚賢館’的地方出來的。”
慈安見他答非所問,微微皺眉,問道:“‘聚賢館’,那是什麼地方?”
“回太后,是一處武館。”
“武館?哦……那又如何?”
“‘聚賢館’的武師,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