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勝營”,直接、間接地控制了兩淮鹽場。
李世忠“致仕”之後,依然在臺面下保持著對兩淮鹽場的強大影響力。
安徽鹽務的重要性,在於:一,安徽是食鹽的主要消費地區之一,會生成大量和食鹽有關的厘稅;二,安徽的鹽務,和“兩淮鹽場”密切相關——暗地裡控制兩淮鹽場的那個人,不在江蘇,在安徽。
事實上,“兩淮”二字,已經顯示出這種密切的關聯性了——“兩淮”,即“淮南”、“淮北”,本就是一個跨地域概念,泛指蘇、皖兩省淮河南北之地域。
這就是裕庚說的“安徽鹽務之關竅,不在安徽,在江蘇”的意思了。
至於曾國藩,平定洪楊之後,確實還沒有管過兩淮鹽場的事兒。
你可以說他還來不及動手——大亂方平,江寧一帶被兵極慘,曾國藩的首要任務,是辦理善後和恢復市面,這裡邊兒有無數的事情要做,一年半載的,顧不上鹽務的事兒。
你也可以說曾滌生裝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插手兩淮鹽務的,不止“舊人”李世忠,還有“新人”——部分湘軍將領。
整頓安徽鹽務,一定要動李世忠,還可能和湘軍發生衝突。英翰一想到自己要單槍匹馬和這兩大股勢力較勁兒,心中便大大一寒,鼓起來的氣,馬上就洩掉了。
他皺了皺眉,說道:“這裡邊兒的關節,文楠不曉得麼?為什麼鼓動我做這個事兒?難道他……”
裕庚曉得英翰的意思,趕忙連連搖手:“東翁不可誤會,文楠的操守,不必懷疑的!他獻此議……”
頓了一頓,說道:“一來是年輕熱心,二來嘛……”
“年輕熱心”是委婉的說法,言下之意是“年輕不曉事”。
裕庚躊躇了片刻,說道:“本來,我不該背後論人長短,文楠算是我的學生,我們平日過從得也好——可是,話不說透,怕東翁對文楠誤會過甚——嗯,文楠和李世忠,是有一段恩怨的。”
“哦?”
“東翁大約不曉得,文楠是出身‘豫勝營’的。”
“什麼?”
“文楠入‘豫勝營’的時候,不過一介白丁,但不足一年,便保到了四品銜——文楠並沒有出過什麼大力,這是李世忠垂涎文楠的……容貌,以官做餌。東翁想,文楠如何看得上那李世忠?微伺其意,即掛冠而去。”
“哦!”
英翰的心裡,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份得意:劉傳楨“看不上”李世忠,卻“看得上”我!
“這段經歷,文楠不以為榮,沒有放到自己的履歷裡邊,因此少有人知。”
英翰“嗯”了一聲,說道:“如此一來,文楠就和李世忠結下了樑子?”
“這倒不是。”裕庚微微搖了搖頭,“文楠真恨上了李世忠,是李世忠‘致仕’之後的事兒。”
“有一次,文楠到揚州公幹,在一家飯莊,巧遇李世忠。李世忠畢竟是文楠的老上司,當年文楠掛冠求去之時,二人也沒有破臉,文楠乃上前莊容見禮。”
頓了一頓,裕庚說道:“東翁,你曉不曉得李世忠說什麼?”
其實,劉傳楨、李世忠巧遇的地點,是青樓,不是什麼飯莊,裕庚這是為學生在撫臺面前“遮遮臉”。
“說什麼?”
“李世忠嬉皮笑臉,‘你別做這個像生兒,怎麼著,你忘了在營的時候,你給我刷馬桶、倒夜壺的事兒啦?”
英翰臉色鐵青,咬牙罵道:“該死,該死!”
心中不由大起憐惜之念,點頭說道:“換了誰,都得對這個李世忠銜之次骨!也怪不得文楠!也怪不得文楠!”
裕庚曲意彌合,既打消了英翰整頓鹽務的念頭,劉傳楨在英翰面前,也沒有因為這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