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知遇之恩,斷不可叫這面旗子蒙羞!我這次上去,”他指著山脊南軍陣地的方向,“要麼攻陷敵壘,要麼叫敵軍打死在坡上,總是不會活著回來這個工事的!”
軍官們激動起來。
姜德的聲音已經嘶啞:“家裡有老母妻兒放心不下的,就留下來;肯拼了這條命的,跟我上去!”
軍官們轟然答應。這種情勢下。誰肯言後?
姜德又問道:“哪位兄弟願意掌旗?”
進攻的時候。掌旗是最危險的工作,因為目標既具象徵意義,又最為明顯,敵人一定先向軍旗招呼。而原來的掌旗官早就戰死了。
立刻有人過來接過了軍旗。
姜德道:“‘軒’字旗不能倒下!掌旗的兄弟中彈了,別的兄弟要把旗子撿起來!”
軍官們又是轟然答應。
姜德取過一支步槍,一擺手,沉聲道:“上!”
當官的不要命,哪有怕死的兵?於是德字團軍官打頭。士兵緊隨,全團衝出戰壕,向山頂撲去。
接著十四軍那邊也殺出一彪人馬,和德字團一左一右,向上攻去。打頭的旗子是威斯康星二十四團的團旗。其實這個團已經打殘了,組不成完整的編制,暫時和其他部隊混編在一起,但軍旗猶在。
十四軍發出一片怒吼,姜德聽得清楚,是:“奇克莫加!”
南軍沒想到北軍這麼快就發動第四次攻擊。手忙腳亂,射擊。扔開花彈。
彈飛如雨,姜德身邊的掌旗官已經換了不止一個,十四軍那邊也差不多,至少有三個旗手先後中彈,第四個旗手是一個年輕的上尉,他從倒下的旗手中搶過團旗,矯健地像一隻豹子,南軍左右就是打不中他。
就在這時,南軍陣地傳出一聲沉悶的爆炸,頓了一頓,爆炸聲突然放大,接著一次又一次巨響連綿不斷,看南軍陣地時,烈焰升騰,無數的軀體被拋向半空,黑煙滾滾而起,直直地衝向高空,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蘑菇一般的形狀。
姜德和所有的北軍士兵們都目瞪口呆: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殉爆。
一個南軍士兵忙中出錯,把火折直接戳到了引信的底部,沒等他把炮彈扔出去,這枚開花彈就在手中爆炸了。
周圍都是開花彈,自然引發殉爆,於是一發不可收拾,南軍大半條防線都在這次猛烈的爆炸中坍塌了。
說來折騰了這麼久才發生殉爆已經是奇蹟了。
某種意義上,十九世紀中葉的時候,炮兵算是最危險的兵種。這種危險首先還不是敵人帶來的,而是自己操作大炮時發生的。炸膛是家常便飯。大炮炸膛不比槍支,是一定要人命的,而且一要就是好幾條。炮彈這種東西,放在炮膛裡邊常常都不妥當,怎麼敢拿在手上點火玩兒?
這開花彈,打炮的時候要先計算炮彈在空中飛行的時間,然後切割出適當長度的引信線,不能太長,更不能太短——太短的話,沒飛出炮膛就炸了,真是半點也錯乎不得的。
問題是,包括炮手在內,以前誰也沒玩過“手動引爆”,都不曉得深淺;北軍又殺到了鼻子底下,臨急抱佛腳,顧不得香臭了。
北軍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消說是好事情!爆炸略略消停,便一路吶喊著衝上了南軍的陣地,竟是毫無阻滯。
最先衝上去的就是姜德和那個舉著威斯康星團旗的年輕上尉。
眼前的場面嚇了他們一跳。
南軍的戰壕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幾十丈寬,好幾丈深,無數破碎的肢體、武器散落在坑底坑邊,還有許多扭曲成一團、辨不出本來面目的物件。
還好,炮兵陣地距一線防禦工事有一段距離,大炮受損不大。
“軒”字旗和威斯康星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