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淡淡地說道:「我知道往前說上千年左右,在中原之地興起了一種修行的方式,也可以說新的方向。有人解讀說,道宗老祖的無為,便是放下一切……意思簡單些就是,不管這個世界上發生什麼事,都和我無關。我就是一個單獨的世界,按照我自己的規矩行事,不與任何人有瓜葛……這種說法出來之後,居然還有大批的隨行者。」
「有人甚至說,大家人人無為,天下無為,便無任何災禍,人人安居樂業,便是完美世界……所以,這是什麼狗屁道理?無我愛之人,無愛我之人,便是上乘大道?那無非是把佛宗的一些理論和道宗的理論糅合之後的胡言亂語而已。」
宇文無雙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眼神更加明亮起來:「那你認為,人當如何處世?而修行者,當如何處事?」
這樣的問答,何嘗不是交鋒?
安爭深處三根手指:「這個世界上的修行者,最推崇的心境莫過三種。第一,也是荼毒最深的,便是隨心所欲。八個字解釋,舒暢心意,為所欲為。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會有那麼王八蛋做了壞事還振振有詞,說自己是在追尋自然大道。自然大道若是如此的話,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那些所謂的順暢心意為所欲為的修行者,會把那些普通人禍害成什麼樣?」
「第二種,就是你說的無為。這種無為說的是誰也不管誰,誰也不干涉誰,誰也不在乎誰。人人都是世界,人人都是中心。聽起來很美,不過是把自身責任都甩掉的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我猜,最早提出來這個心境的人一定是個非常不負責任的人,多半是個男人。」
宇文無雙微笑著問道:「那第三種呢?」
安爭回答:「第三種就是中矩,糅合了所謂的無為和所謂的順暢心意,說的好聽些就是圓潤。說的難聽些,就是左右搖擺。你說什麼我都不反駁,不置好壞。我不怕得罪許多人,在這裡說一句話……所有的隱世而居而放棄修行者自身責任的修行者,都是垃圾。不管修為多高,不管地位多高,不管輩分多高都一樣,都是垃圾。」
宇文無雙似乎有些惱火,臉色微微變了變:「你說這話,太狂妄了些。」
安爭道:「我的話還沒說完,這只是那些修行者開創出來的所謂美好名詞而已。而他們的心境其實簡單概括起來,不外乎兩種。上面說的那三種都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好詞而已,其實歸根結底差不多。要我說,第一種是我什麼都要,第二種是我什麼都不要。」
他指了指天空:「什麼都不要的人,認為自己超脫生死,只管修行。不作惡不行善,只求大道。」
他指了指大地:「什麼都要的人,認為自己既然身為修行者當然要比別人高一等。表面上說一些無為中矩之類的話,其實骨子裡恨不得自己做千萬年的人間主宰才好。」
宇文無雙問:「那你呢?」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後回答:「我?我是一個為了制裁而活著的人。」
「制裁誰?」
宇文無雙緊跟著問了一句。
安爭笑了笑,回答:「你說的那些俗人。」
宇文無雙沉默了很長時間,似乎找不到了某個方向。安爭的話對她來說很新鮮,因為這些話從來都沒有人對她提起過。哪怕是那位在她看來可以排進當世前三的老爺子宇文放歌,都不會說這麼狂妄的話。
制裁者?這個世界上,有誰敢說自己是絕對公平的制裁者?若是一個制裁者心裡有了偏頗,那麼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才是最可悲的事。
「這個世界上是不會存在制裁者的。」
宇文無雙說道:「不管是普通的百姓,還是那木樓上的大人物,都不希望有一個制裁者這樣的人存在。」
安爭點頭:「所以我死過一次了。」
「死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