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指了指面前的熱茶,安爭微微頷首表示謝意。
「我到大雷池寺的時候,心目中對於大雷池寺的嚮往和敬畏差一點崩塌,因為我看到的不是壯觀威嚴的寺廟,而是滿目瘡痍的大雪山。」
安爭笑起來,他發現很多事都是那麼的巧合,又或者是命裡註定。
「我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一個假的大雪山。」
佛陀沉默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然後我被帶到了我師父面前,那個失去了雙臂的佛陀讓我對佛宗的敬畏都大打折扣,那是一個讓人害怕的殘缺不全的人,畢竟我才六歲,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直接被嚇哭了……而且,更讓我害怕的其實不是他的傷,而是他的眼睛,那是我見過的最絕望的眼睛。」
「絕望?」
「是啊,沒錯,就是絕望。」
佛陀繼續說道:「後來我問過他為什麼會傷的那麼重,師父卻只是不肯跟我說,他只是拼了命的教導我修行,拼盡全力,我當時就明白,雖然我年紀小但是也明白的,他是想在有生之間趕緊讓我成長起來,因為他給不了我完整的佛陀傳承。」
安爭大概知道佛陀的傳承方式,叫做灌頂。
老佛陀圓寂之後,他的力量和所有的感悟都會直接轉移到蓮花臺上,轉世的靈童被帶上蓮花臺進行灌頂,老佛陀所有的感悟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進入轉世靈童的身體之中。
但是,那個佛陀他不行。
他被打的太狠了。
他沒辦法在圓寂之前將自己所有的感悟和修為資歷注入進蓮花臺之中,而且,他的心境不穩,可能連這種轟灌頂都沒辦法進行。
「他怎麼說的?」
「他不肯說。」
佛陀有些無奈:「後來問的次數多了卻每次都得不到答案,我也就懶得問了……可是他不說,有人跟我說,佛宗裡的人給我見過那次大戰的事……不止一個人對我說,說我師父是被人算計的,算計他的人是他的弟子,他最信任的弟子。」
安爭嘴角一撇:「呵呵。」
佛陀道:「你別笑,如果一個人這樣對你說,你可能還有些懷疑,但是每個人都對你這樣說的時候,你如何能不信?他們說,我師父最信任最器重的弟子盜走了師父的什麼寶物,或是什麼能力,反正沒人說得清,但是都信誓旦旦的說事情就是這樣的,而那個弟子搶走了我師父的東西還打傷了我師父,不敢面對佛宗之人,跑去了地獄成為了地獄明王。」
安爭:「跟你說這些事的那些人,可能那一戰的時候都被嚇破了膽子,也被嚇得忘記如何做人。」
「那一戰到底有沒有你?」
佛陀忽然問了一句。
安爭搖頭:「不知道,應該是沒有的。」
「如果沒有你的話,誰能將我師父打成那個樣子?誰能殺掉長燈古佛?其實正是因為那一戰之後,佛宗開始走下坡路的,而是斷崖式的下坡路,至少七成的佛宗尊者級別以上強者被殺,我師父沒辦法進行完整的灌頂,以至於我只能靠自己去學習而不是直接得到。」
佛陀嘆了口氣:「所以我的性格出現一些偏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安爭忍不住笑道:「你這是在給自己找理由?」
佛陀道:「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到我師父了。」
安爭:「什麼意思?」
「那是我師父和我說過的最長的話,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心平氣和的樣子。」
佛陀道:「我小時候經歷的縱然算不得噩夢,可是也算得上慘痛了,他為了讓我儘快變得強大起來,用嚴苛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總之那段日子對我來說真的太難忘。」
安爭點了點頭,他可以理解。
「不要去管有沒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