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囁嚅著解釋,“請大哥息怒,小弟說的是真心話。可能……因為小弟的身體極度虛弱,人也變得軟弱起來,懷瑾正好乘虛而入……他穿著和大哥一樣顏色的衣服,衣服上也薰了龍涎香,他給我的感覺好熟悉、好親切,而且……他那樣溫和地跟我說話,細心照顧我,讓我感覺如沐春風……”
蕭潼狠狠握緊手指,死死忍著發火的衝動,只是一言不發地盯著蕭然。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從來不知道,忌恨的滋味這樣難耐,那個懷瑾,他恨不得親手將他砍成肉泥!
“大哥,小弟不敢求大哥什麼,只是想對大哥說,懷瑾雖然覬覦我穆國江山,雖然罪不容誅,可他對小弟有恩,所以……”
“有恩?”蕭潼怒極反笑,可那笑容卻沒到眼底,語聲中充滿憤懣,“他闖入天牢,殺了我們多少人,劫持你,令你失憶,用藥物控制你,想將你當成神兵利器,倒過來蹂躪你的百姓。你說他對你有恩?然兒,你是不是到現在腦子都沒清醒過來?你是不是到現在都覺得你是懷璧?假如你沒有見到朕,假如你的神智一直這樣被控制,你有想到後果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劍上染上自己將士與黎民的血,如果你親自用鐵蹄踏破穆國山闕,如果你……”
一股寒意瞬間襲遍蕭然全身,他的心劇烈地顫抖起來,冷汗涔涔而下,從床上跪起身來,垂下頭,不敢去看蕭潼的眼睛,只是喃喃地低喚:“大哥……請不要再說了……”
蕭潼見他如此自責、痛苦的樣子,心中又覺得不忍,緩了語氣道:“然兒,你別這樣,一切都是懷瑾的陰謀,朕沒有怪你。朕只是提醒你,家國天下,與你個人的感情,究竟孰輕孰重?你是朕的兄弟,堂堂王爺,一國大將軍,你從小受的皇家教育,你一直以忠君報國為己任,可為什麼,一到關鍵時刻,你的婦人之仁總會壓倒一切?”
“我沒有,大哥……”蕭然本能地想為自己辯解,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愈發蒼白,目光有些呆滯。
蕭潼嘆了口氣,看著他,輕輕道:“然兒,今日我們好不容易重聚,你打算再次激怒朕麼?”
蕭然震住,看著蕭潼那種失望、痛心、責怪又掩飾不住寵溺的眼神,他心上好像被冰水澆過。蕭然,你是怎麼了?迷失了自己那麼久,讓大哥為你傷心、為你憂心,今日好不容易重聚,你卻又忘了自己的根本,在大哥面前為敵人說話,還口口聲聲說懷瑾把你當成親弟弟。蕭然,你真是愚不可及!
經歷了這次劫難,大哥真的對自己好寬容。自己說了這麼一通大逆不道的話,大哥卻沒有發怒。蕭然一念至此,心中愧疚愈甚,他挪到蕭潼身邊,訥訥地道歉:“大哥,小弟知錯了,請大哥原諒。”
蕭潼咬了咬牙:“真的知錯了?”
“是。”
“朕給你記著,等你回去後再找你算賬。今日我們久別重逢,朕不想破壞好心情。你先睡,明早我們再商量後面怎麼辦。”蕭潼一句話說完,自顧脫了衣服,往被子裡一鑽。
蕭然見蕭潼仍然氣哼哼的,不敢再說什麼,乖乖脫了衣服,與他並排睡了下來。蕭潼推了他一下:“到那頭去!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怎麼睡?”
蕭然耍賴地搖頭:“床這麼大,睡三個人都可以。我不走!我就要跟大哥睡一頭!”
蕭潼一個暴慄敲到他頭上:“臭小子,死皮賴臉的!失憶一次倒轉性了,轉眼就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還在朕面前討巧賣乖!”嘴上罵得兇,臉色卻已緩和下來,唇邊還添了一絲笑容。
蕭然暗暗鬆口氣,總算把大哥哄好了,否則自己這下半夜休想睡得著了。忽然想起小時候兄弟倆同榻而眠的樣子,那時候的自己還會摟著大哥撒嬌,可後來自己對大哥越來越敬畏,越來越不敢親近。大哥在自己心目中更多的是皇帝而不是兄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