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裁判所查驗,證據確鑿,特賜將軍府滿門羈押天牢,擇日梟首示眾,以禁效尤!”
宣旨的內侍臉色頗為凝重,看著身前黑壓壓的跪著的一大群人,他的心情卻是十分複雜,旨意宣讀完畢之後,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嘴唇微抖,風過無聲。
柳塵遠遠的看著那個身材偉岸的男人抬手接過了聖旨,而後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怨恨,彷彿他伸手接過的只是一卷普通的帛書,而不是聽著就讓人膽寒的索命符。他的眼神很平靜,也很清亮,看到那內侍的臉色似乎很是悲苦之後,他甚至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身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啼哭聲,那個男人卻沒有動,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一隊內侍走遠,他的雙眸依舊有神,如同浩瀚的星海,多少次,他都是站在這裡,迎來送往著形形色色的權貴門閥,他面帶微笑,或許很久以前,他就想到了今天,有些結局,還未開始,就早已猜透。
吶喊並沒有用,咆哮也只能平添傷悲,所以他選擇了平靜,東陸很大,卻再也沒有了他的棲身之所,東陸很小,小到他無論如何努力,也都逃不開這宿命似的年華。
“爹的書房裡,有個暗道直通城外,你快跑,去北境,到了不荒山,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人這一輩子,其實很短暫,稍微等一等,就過去了……”
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訓練有素的軍卒有條不紊的來到了將軍府,門口高懸的燙金牌匾掉了下來,一場大火,伴隨著一陣陣淒厲的悲嚎,響徹了整個長安的夜空,人民的心中,總是有一面鏡子,當將軍府的大火燃燒了半邊天空之時,當宣威將軍褪下了戎裝,帶上了鐐銬,人們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啟了緊閉的家門,沉默著來到了朱雀大街,平日裡寬廣得彷彿永遠也不會填滿的青石板路此刻卻變得那麼擁擠,沒有人說話,只有那沉重而蒼涼的腳步,顯得有些詭異,有些迷茫。
當烏雲遮蓋月光的時候,當驚雷響徹大地的時候,當黑暗被閃電劃破,當豆大的雨點傾瀉到了人間,壓抑的哭聲從遠處傳來,慢慢的蔓延了一整條街,今夜的長安,連空氣,都瀰漫了悲傷。
“啊啊啊啊!”迎著急雨,柳塵抱著長劍在風中悲嚎,他緊咬著嘴唇,直到唇角溢位一縷殷紅的血絲,他能感受到柳擎的目光,他想拔出懷裡的長劍,他想怒吼著殺滅眼前的一切,可是不論他怎麼努力,小腹處沉寂如水的丹田,始終空空如也,一路向北,他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就再也沒有了奔跑的勇氣。
他不停的跌倒,又不停的站起身來,雨水混著眼淚慢慢的模糊了他的雙眼,恍惚中,他彷彿聽見了父親在耳邊呢喃,如同他那蹣跚學步的曾經,曾經為了父親手中的糖塊而開始學會奔跑,現在,為了活著,他便不能停下腳步。
前面的山道彷彿沒有盡頭,柳塵的步伐開始慢了下來,來不及拂去臉上的淚和水,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讓人絕望的馬蹄聲。
馬蹄聲中帶著些許肅殺,渾身黑甲的騎士策動駿馬慢慢的將柳塵包圍,圍著他轉了幾圈,戰馬的鼻孔中不斷的噴出熱氣,沉悶而又躁動的氣氛不斷的衝擊著柳塵的心,直到他因緊張恐懼而最終跌坐在泥水之中,長刀出鞘的聲音擊垮了柳塵心中最後的一道防線,他已無力掙扎,就那般倒在地上,滿臉死灰。
領頭的騎士摘下了面甲,俯身望向了柳塵,他在沉默,望向柳塵的眼睛裡,帶著一些猶豫,一些複雜。
“冠軍侯?”柳塵渾身一震,滿臉難以置信的望著這彷彿年輕了十多歲的徐琨,良久,他一咬牙便開始叫罵道:“徐琨,你來殺我啊,殺了我你女兒就成了寡婦,天殺的老子就應該在鹿鳴宴上讓夜鴉弄死你!”
“不要開口問為什麼,那樣會顯得你不夠強大。”徐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