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包樣子,可曾有過一絲懺悔?”柳塵冷笑著,眼眶卻早就紅成了一片,“不久之前,我才想起來一些往事,就是那天,長安下雨的時候,柳白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將軍府,在書房與我爹見了一面,沒過多久,我爹就……呵呵,所有人都瞞著我,他們當我是傻叉,可我早就知道,我爹的死,肯定和柳白有關,別告訴我什麼虎毒不食子之內的屁話,柳白那種人,和你昊無窮一樣,為了維護自己那可悲的驕傲,不論什麼缺德事,他都做得出來!”
“那你,恨他麼?”
“以前恨!”柳塵搖了搖頭,“現在長大了,不恨了!”
“為什麼?”
“柳擎是他兒子,兒子為了老子去死,天經地義,人家自己都沒意見,我也是做兒子的,能有什麼意見?”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柳塵的心,被狠狠的揪成了一團,“只是,我有些為我爹不值,有那樣一個父親,生而不養,回過頭來還要索命,呵呵,簡直……呵呵……”
聖人領域中出現了一片死一樣的沉默,所有人,都看著柳白,看著東陸的星空下第一強者,那挺拔的腰背,早已變得佝僂,年輕的容顏,也寫滿了無以言表的疲憊,他在顫抖,即便是面對天地間至強至奸的對手,也不曾出現過的顫抖,張了張嘴,話出無音,劍聖大人,卻無比落寞的轉身離去……
“娘!”
極樂聖女無聲哽咽,從她的身邊,柳驚風緩緩的伸出了手,一方反覆清洗得有些發白的繡帕,輕輕的放在了她的手心,她一抬頭,柳驚風那張顯得十分蒼老的臉龐,就那般突兀的刺穿了她的內心,使她的靈魂,都變成了痛苦不堪的千瘡百孔……
那方繡帕,是多少年前,自己離開的時候,拿出來為長子擦拭臉上淚痕的,到了今天,也算是久別重逢,這方繡帕,又被自己的長子,拿出來,只為拂去自己臉上的熱淚……
“那麼……”昊無窮沉默了一小會兒,等到那杯中梅酒逐漸冷卻,有清風襲來的時候,他又緩緩開口說道:“你自己,算是英雄麼?”
“我?”柳塵笑了笑,因為喝太多酒,他的臉上,已經爬上了一抹酡紅,細細的盯著昊無窮的眼睛,他毫不思索的輕輕笑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人們口中的英雄,那麼我告訴你,呵呵,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昊無窮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笑道:“哪有英雄是被逼的……”
“真的,我沒有騙你!”柳塵煞有介事的舉起了酒盞,衝著昊無窮示意一下道:“在書院的那兩年,我突然感覺自己特別厭惡那些莫名其妙的爭鬥,我最想做的,就是帶上北宮和玉爻,一起去到樊城,住在那間我自己存錢買的小院子裡,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
“為什麼會這樣想?”
“可能是有些逆反心理吧,總感覺有些躲在黑暗之中的人們,在有意無意的操控著我的人生,這種感覺,讓我不太舒服,憑什麼,我就得活成他們想要的樣子?我不能為了自己而活?”
“……”
“你知道我的對手,是誰麼?”似笑非笑的望著昊無窮,一路走來,柳塵始終認為,昊無窮還有很多事情瞞著自己,雖然他早已肉身隕滅,但作為聖人,他的殘魂卻是靜靜的蟄伏在盤龍塔中,冷冷的注視著這個曾經屬於他的世界,“你肯定知道,但是既然你都說了我註定要死,那麼肯定,那個人在你的眼裡,已經遠遠的勝過了我千百倍,或許,哪怕是人族聖祖在世,估計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在夢裡,我看見那天空之上,有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他吃掉了和我結伴而行的巨龍,隨後又將我推向了深不見底的懸崖,正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的對手,會是這個人麼?他的強大,是我在你身上都未曾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