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遠遠望去像滿原野的花開了。孩子們在草地上跳笑追逐著,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生死經歷。父母在火邊召喚著孩子們回來吃飯,這聲音此起彼伏……但沒有人會召喚向異翅。
向異翅轉身,孤獨地向人群外走去,他想讓夜幕吞沒自己。
走了許久,回望營地,它們已成了遙遠的點點火光,像湖中的群星。
在這安靜之中,忽然有另一種聲音響了起來。很遙遠,卻很龐大,被風吹卷得斷斷續續,卻又不容忽視地存在著。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聲音。
向異翅向著這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遠遠地,前方出現了一大片暗藍色,讓向異翅覺得自己正走向天空,但他想這是不可能的,那是什麼呢?
風越來越大了,開始有透骨的涼意,並帶著一種浸透人全身的氣息。
向異翅停了下來,那聲音越來越響,蓋過了天地間所有聲響,強風逼得他難以呼吸,那氣勢讓他再不敢上前。
這時有人在他身邊長長嘆息了一聲。
那聲音很蒼老,向異翅吃了一驚,轉頭才發現有一個高大的黑影靜靜地站在一邊的岩石上。
他走上那岩石,來到那人的身邊。
“前面是什麼?”
“是我們永遠也無法戰勝的敵人。”
“是什麼能這樣強大?”
“是大海,連羽人也飛不過的大海。”
黑影回過頭來,暗光中向異翅能看清他飄飛的長鬚。
“我們被逼到了寧州的最南端,背後是火潮與追兵,而這裡與對面東陸瀾州相隔著千里的海域。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大概明晚,雷的大軍就會追到這裡,那時,如果我們飛不起來,大海就會被我們的血染紅。”
向異翅怔怔的,不知說什麼好。
“明天就是又一次的起飛日了,可是即使我們能飛起來,我們多數也將墜入大海之中,因為只有極少數的翼可以強到飛越千里天拓海峽。”老者忽然舉起了雙手,對著迷濛昏暗的天空大喊著,“雙月啊,你們還在無動於衷地移動嗎?不論多麼大的哀傷與絕望,都不能使你們有分毫的改變麼?”
遠處傳來腳步聲,幾個羽族戰士快步奔了過來。
“長者,各族族長在等著您。”
“走吧,孩子。”那老人攬過向異翅,和他走下岩石,“去和大家在一起,明天晚上,將有太多的人你無法再見了。”
……
向異翅坐了下來,他感到草扎著他的手,他感到心在怦怦亂跳,他無法安靜,他聽到風呼嘯著,感到身體在冷風中發抖,他甚至能聽到長者篤望在一邊的呼吸聲,他的心亂極了。
這一切真像一個夢,向異翅一直在想,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周圍都是陌生的一切。如果我靜開眼,會不會看見自己正躺在家中的木床上,父親在外屋打著鼾,姐姐輕輕說著夢話翻身,火種還在灰堆中輕輕地一閃一閃著,一切都又回到從前。
可是不,這刺骨的冷風是真實的,腳邊的草莖也分明地扎著他。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明天就要死了麼?向異翅被這些問題緊緊折磨著,他再也無法安坐,那恐懼從他身後撲來,逼得他猛跳起來,向野地中奔去。
遠處的營地上輕輕揚起煙塵,向異翅忽然有了恐懼,彷彿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這草原上只有他一個人。
他不顧一切地向營地奔去,還好,遠處的人群仍在走動著,匆忙但沒有離開。
向異翅在營地中走著,他發現人群都在盲動著,他們走來走去,把包袱解開又包起,在各個群之間跑來跑去探尋著資訊,但沒有人來給他們一個命令或指引。
向異翅沒有看見長者篤望,他想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