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戰之罪避無可避!”似乎一眼看到歸晚的複雜的內心軍師循循開導。
抬起螓看著軍師站在窗前新芽幽翠橫枝在側春意昂然只是窗前的身影形消骨瘦兩鬢班白如霜曾經被她定義為老謀深算的眼眸此刻深邃浩瀚如汪洋。守城二十餘日他竟是度日如度年老態畢現。
歸晚依稀記得初見之時的他羽扇輕搖笑談京畿趣聞而同樣也是這柄羽扇指導她守城要決排程軍備糧草。
在督城被圍的第三日耶歷已打算不顧弩民生死強攻督城她進退維谷不知是否該殺這四百弩民以儆效尤。是軍師告戒她殺了弩民會激起弩兵激憤的情緒不如在攻城之初放了他們。
事實果如軍師所料弩兵計程車氣果然低迷許多。弩兵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督城才勉力堅守了二十多日。
“天亮之後弩軍馬上就要攻來了。”
冥想的思緒被打斷歸晚看著窗眉心微蹙:“弩軍這兩日的攻城規模不大是在為強攻做準備?”
“弩王耐心盡失這次必定傾力一擊。”軍師轉身看著窗外白濛濛的微光罩在周身宛如雕塑。
督城還保得住嗎?
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依然忍不住想要問。輕撫額角歸晚露出一絲苦笑話到口邊又吞回腹中。
“撐不到一個月你有遺憾嗎?”軍師頭也不回低問道。
“會。”一愣之下歸晚如實回答。
軍師慢慢轉回身蒼白疲憊的臉上泛上淡定的笑容笑紋如菊第一次讓歸晚感受到這睿智的長者流露出長輩般的慈懷。
“心有所繫故而產生遺憾有了遺憾的人生才不會殘缺。”
透進窗的光線漸漸明亮歸晚細眯起眼空留眼底一片白色光華恍惚間眼前飛絮紛紛落雪點點飄觸臉頰涼意絲絲猶似回到了京城離別的日子。
似雪似梅縈繞著清遠悠淡的馥香。
那雙曾經被她緊握的手冰冷寒徹她卻覺得那是世上唯一的溫暖。
她的遺憾她的牽掛在蒼茫雪色中從手指縫間流失了永遠停留在了那一日。
“轟隆——”一聲巨響從天際邊傳來。
嬌軀微震歸晚倏地睜開眼訝然看向窗邊軍師依然筆直地佇立著定眸望著遠方一掃剛才疲態墨海浩然的眸中綻放出灼灼光亮沉穩有力地說道
“天亮了。”
“天快亮了!”看看灰濛之中初露晨曦的天際轉過頭可湛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站在前方的耶歷聽地清楚。
“準備好了嗎?”
“是的王”可湛輕鞠身“左右兩翼整軍完畢天一亮就可以攻城了。”
移眸看著南方耶曆始終沒有轉身一望無垠的暗色天幕上似乎還能依稀看到星辰的光芒微弱地幾乎快要消失而督城在這暗沉中巍然聳立牆頭上斑駁不堪寥落又孤獨。
就是這座孤城成為他南上的絆腳石二十多天來他一次又一次被攔在城外莽莽路野上他的鐵騎所向披靡為何到了這一座破落的城牆前卻被擋住了前進的步伐?
心頭泛起一陣煩躁他大力抓住腰側的陌刀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刺向心髒腦中頓時平靜如水瞳中閃過精芒緊繃身軀。
弩軍是雄鷹必能翱翔於浩瀚蒼穹。
決不能在此處停滯督城啊督城這塊通南之路上的盾牌弩必破之。
“天亮了——”
耳際突然傳來一聲叫喊分不清是欣喜還是哀號。耶歷仰起脖子遠處天地一線紅彤彤的旭日徐徐高升紅霞蔓延開絲絲如絮縷縷如塵天色驟然一分為二一半殷紅一半墨黑。
到時候了!
截然一個轉身耶歷轉身看向軍營大軍排列整齊戰士的眼睛明亮如星金戈陌刀在紅日淡光的照耀下生出熠熠光輝。
“為了我大弩無上的榮譽攻下督城!”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