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從踏板上走下,看見眼前衣裙鮮豔脂粉撲鼻的一大群女人,覺得有些頭暈,“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六宮粉黛?”德妃心再有不甘,也只得趨前一步,“臣妾等恭迎貴妃娘娘。”身後眾人都蹲下身子,德妃只肅了一肅,打量未語也就中等之姿,在這如花似玉的宮中隨便抓一把就有,她可不願承認未語清麗出眾,清靈動人。
未語欠身,想必此人就是方才紫衣提過的周德妃,皇太后的親侄女,見她身穿桃紅色灑花薄綢襖,胸下夾纈的桃紅色曳地長裙勾勒出妙曼身姿,露著好大的一片酥胸,頸掛纓絡圈,梳著高髻,簪一朵紅寶石攢成的宮花,說話時明珠耳璫和金步搖微微晃動,可謂是傲慢華貴,丰韻麗姿。
德妃見未語態度溫和。以為她多少忌憚自己的身份,當下揚揚自得,“太后一早就在唸叨了,總算盼到貴妃娘娘的鳳駕。”她話中之意指責未語怠慢興慶宮,哪知未語抱定了宗旨不去理會後宮的糾纏,“有勞德妃娘娘了,請。”見她沒有反駁,德妃越發張狂。後面的薛如瑤輕蔑地笑了,德妃愚蠢,看不出別人在敷衍她,這位貴妃她當初見過一面,氣質固然出眾,但容貌同她相比差得遠了,怎及她麗質天成,想來失寵是早晚的事。
待未語三跪六叩地行了大禮,容尚宮跪捧翠色玉盤,一杯香茶嫋嫋飄煙,周氏慢條斯理地從尚宮手中接過,端起茶蓋,輕輕吹拂,喝了一小口,放回身邊宮女捧著的玉盤上,又接過錦怕拭唇,這才笑眯眯地:“啊呀,你們怎麼還不趕快扶貴妃起來,坐吧。”她不以為然,官家的眼光也就如此,這殿裡哪一個不是花枝骨朵的,不過貪個新鮮,這宮中她看得多了。
“這宮規也是,哪有人成親第二天還要給別人磕頭,難為你了。不過,”她一臉慈容,語氣卻藏刀,立意要給未語一個下馬威,她,才是宮中最尊貴的女人,當今帝皇的生身母親,秦之帝國至尊無上的皇太后,“沒有規矩,就難以方圓,貴妃從東北元寧遠道而來,剛剛進宮不太適應這也在情理之中,德妃,華昭儀,楊修媛,”她一一點名,被點到的人都從交椅上站起恭應,“她們都是京畿簪纓世家,又是主位娘娘,你要和她們多親近,一起幫忖官家。古語說得好,治國先齊家,你們和睦了,官家就可專心國事,我呢,也少操這份心。”周氏款款地講了一通暗警未語不要妄想專寵,未語唯唯應了一聲,心想:“這就是雍容典雅,厲害的婆婆了,我倒希望有人自薦枕蓆,可他那樣強悍,會任人擺佈嗎?”原來她出宮之前,乾清宮派人送來御賜,且傳旨官家今晚在承乾宮晚膳。
周氏見未語頗識相,也就收住了話頭,她還是有幾分忌憚:方才命人取來起居注,註上記著官家昨夜留宿承乾宮,且沒有賜蕪子湯。她吃了一驚,宣德帝親政後,召幸嬪妃十分節制,且事後一律賜蕪子湯,得寵如司馬氏、薛氏也不例外,所以八年來宮中無嬰孩出生,她因為德妃已有皇長子,皇次子生母微賤沒有威脅,私心裡不欲有其他妃嬪生子和皇長子爭,也就不去管它,可是昨晚官家連破兩個慣例,倘若未語有孕,這可是大大的不妥,貴妃位在德妃之上,將來子憑母貴或是母憑子貴,這宮中還有她們周氏的立身之地嗎?
“可是又不能操之過急,新寵上頭還是不要招惹官家,省得官家擰起性子來。”周氏暼了神色恭謙的薛如瑤,“這個女人還得用一用,想法子借她的手。”想到此,她語氣慈藹,“好了,貴妃初來乍到,也辛苦了,回去歇著吧,你們也伺候大半天了,都跪安吧。來人,把我房裡那柄雙枝如意賜給貴妃,哦,順便到庫房裡拿水晶屏送到長生殿皇長子的書房裡去。”她刻意昭顯德妃和皇長子,德妃本來聽得賜如意立時臉有不豫,又聽到水晶屏,方回嗔作喜:“謝母后,孩兒代孫子謝恩了。”孫子二字咬得極重。
“嗯,叫他好好長進,我這裡又什麼還不是隨他拿。”說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