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好呀。”顏睡蓮呵呵笑道:“我和知芳去買皮草,恰好碰到賣栗子糕的,知道七嬸孃愛吃這個,就買了回來。”
“你倒是孝順我們夫人,出了門子還巴巴的記得這些。”張嬤嬤嘆了口氣道:“你什麼時候把我這個老婆子也記在心裡就好了。”
張嬤嬤和柳氏都是三十五六的年紀,也是從宮裡出來的女官,柳氏是尚儀局正五品尚宮,張嬤嬤是尚功局正七品典正。
後來柳氏嫁顏府七爺,她就成了七房的管事嬤嬤,除了拿著每月顏府發的四兩月例銀子,每年還和柳氏一樣,享有朝廷的俸祿——大燕國女官是終身制,不管是否在宮中當差,一生都享有俸祿和尊榮。
所以張嬤嬤雖然是顏府七房的管事嬤嬤,但並不是顏府的奴婢,從來不自稱“奴婢”,有正七品典正的名分在,連顏睡蓮的祖母都要叫一聲“嬤嬤”的。
顏睡蓮當然不敢怠慢這位身份特殊的嬤嬤,她大聲笑道:“我都記著呢!您最愛吃螃蟹,方才回來的路上我也稍上了一簍——差點沒把我的‘窄馬’壓垮囉!硃砂石綠已經命他們送到廚房蒸上來,晚飯就上桌。廚房剝了蟹肉蟹黃包小餃兒,明日早飯就能指望上了!”
“喲!果真都孝順到我老婆子頭上了!別不是打著孝順的幌子給自己解饞吧?”張嬤嬤疼愛的揉搓著顏睡蓮肥嘟嘟的臉頰,捨不得放手。
七嬸孃柳氏一把拍開張嬤嬤的手,笑罵道:“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訛八歲的小姑娘討東西吃,我都替你臊得慌!”
“哼,顏府大大小小的主子們,我還就願意訛這個八歲的丫頭,我瞧得起她才訛詐她呢!”張嬤嬤掐著睡蓮的下巴,“小肥蓮,你說是不是?”
顏睡蓮下巴受制,發音不完整,連連點頭,“系(是),系(是),舊麼麼(張嬤嬤)學的系(說的是)。”
柳氏和張嬤嬤被顏睡蓮這幅憨態可掬模樣逗得一陣鬨笑,柳氏將睡蓮護在懷裡,嗔怪道:“別捏壞了孩子,下午那十七嬸子家的霄哥兒不是送了一小籃櫻桃麼?這會子湃在井水裡涼透了,你挑上一盤給睡蓮嚐嚐。”
張嬤嬤也逗樂夠了,挑著簾子退下,顏睡蓮突然想起了什麼,追上去叫道:“張嬤嬤!記得刨些冰沙進去!再加上酸牛乳和細砂糖!”
這三樣組合在一起,就是水果冰淇淋的雛形。平日裡,顏睡蓮就靠這些東西緩解思鄉之情了。
張嬤嬤點了點頭,柳氏卻一把拉住顏睡蓮,示意張嬤嬤別理她,板著臉訓道:“這會子才到小暑,用井水湃了取其涼意即可,吃什麼冰?沒得吃壞了肚子。”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吃冰?”顏睡蓮嘟囔道。
“到了大暑天,這宅子裡的冰窖全是你的。”柳氏畫了個好大的燒餅,心想哄過這一日再說,哪能縱容孩子的口腹之慾。
張嬤嬤故作為難,“我到底聽誰的呢?”
“當然是聽我——。”顏睡蓮縮了縮脖子,繼續說道:“我七嬸孃的。”
張嬤嬤笑笑,挑了井水的櫻桃。第二天中午,取了冰窖的冰塊,刨成冰沙兌上酸牛乳和砂糖,到底做了碗“水果冰淇淋”偷偷給睡蓮送去了。
此乃後話,且說顏睡蓮和柳氏對坐在黃花梨萬字不斷頭羅漢床上吃櫻桃、話家常,等著擺晚飯。
“這櫻桃可真甜!”顏睡蓮舀了一瓷勺櫻桃,一股腦的塞進嘴裡,蠕動片刻,將櫻桃核一個個吐到陶製的漱盂,舌頭在櫻桃漿裡跳舞!爽就一個字!
相比而言,柳氏的吃相就文雅多了,她拿著象牙制的小果叉,每次只吃一粒,吐果核時還用手帕遮住口鼻。而且每吃三粒,她就用帕子沾嘴唇,確保不留下任何痕跡!
顏睡蓮看著都覺得累:這樣吃東西,能品出味道麼?
“在宮中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