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殺人放火?還是欺男霸女?!”
莫夫人抽抽噎噎道:“洗衣房的丫鬟懷了孩子,都說是他做的,已經三個月了!”
“三個月?那豈不是在孝期就——。”顏五爺頹然跌坐在黃花梨仿竹材玫瑰椅上,孝期行淫,乃大不孝,若被人抓住把柄,這一輩子都是汙點啊!
莫夫人瞧著顏五爺的臉色,繼續說道:“那丫鬟全家我都送到鄉下莊子了,封了口,就怕他們瞎說,壞了顏府名聲。老爺,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既然人都指向他,便是他平日裡言行不檢點,被人鑽了空子!總之都是他的錯,請老爺責罰!”
聽到已經封口,那就意味著不管那洗衣房賤婢的大肚子是否是二兒子犯了渾所為,至少都能息事寧人,保全顏府顏面,總比剛才他猜測的殺人放火、欺男霸女好多了。
想到這裡,顏五爺臉色一緩,道:“奴婢從主,主家都還在孝期,那洗衣房賤婢如何能有孕?!此等刁奴,打死乾淨,送他們去莊子裡做甚?!”
聽丈夫如此說,莫夫人心裡頓時鬆了口氣:幸虧自己臨危不亂,想到以退為進這招果然管用,自己先將兒子打一頓,兒子脊背的傷口看起來可怕,其實並沒有傷筋動骨,將養幾日便好——況且丈夫見自己已經狠狠責罰過瑞哥兒了,也不好再打他。
至於洗衣房那個賤婢!一家人算計得瑞哥兒入了圈套,迷了心竅,以為從此攀上高枝飛上枝頭,來個鹹魚翻身!
做夢吧!顏府絕對不允許庶子生在嫡子前頭,亂了嫡庶倫常!
莫夫人堅信這一點:顏府家規森嚴,即使她當初和顏五爺一見傾心,幾乎是獨寵,但顏五爺也只是將她從教坊司贖出來,放她在書房當做普通丫鬟伺候著,一直喝避子湯。
後來五爺娶了原配魏氏,魏氏三年未能誕下子嗣,這才斷了她的避子湯,才有了後來的兩子一女!
莫夫人擦了擦淚,道:“那賤婢一家胡亂攀咬,妾身也想著絕不能留他們了,可是一來妾身並不是當家主母,沒有這個權力;二來再過一月就是老太太六十大壽,怕這個時候出人命,衝撞了老太太的喜氣,三來也擔心府裡突然少一戶人家,有人妄加猜測、胡說八道,壞了府里名聲。”
“所以我以他們家生了急病為由,送到鄉下去了,想著等這件事淡去,再請當家的五夫人或者老太太定奪。”
“嗯,此時就按照你說的辦。楊氏那邊你就說是我吩咐的,她知道該怎麼做。”顏五爺沉吟片刻,見床上昏迷的二兒子,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又是猜疑,不禁忿忿而起,指著莫氏罵道:
“你生的好兒子!若不是他平日立身不正,那洗衣房賤婢一家如何能咬住他不放?!他親哥哥和親妹子都還在說親、祖母也要過六十大壽,這個時候卻捅出這種事情來,若真的傳到外面去,顏府百年的好名聲都被這渾小子毀了!”
跪在一旁的品蓮嚇得都忘記哭了:長這麼大,頭一次見父親發這麼的火,平日裡那個慈祥溫和、時不時送她小禮物的父親去那裡了?
莫夫人則嗚咽不語:昨夜被丈夫厭棄,頭一次從她這裡去姨娘房裡;今日又第一次受這樣嚴厲的訓斥。今年除了大兒子五少爺顏寧祥春闈考中了二甲進士,還順利考了翰林院庶吉士外,其他事情均不順心,難道這就是報應麼……。
顏五爺越罵越火起,道:“這個逆子!去年和七房佑哥兒一同參加秋闈,人家佑哥兒只比他大兩個月,我也只是得空指點了幾回,最後佑哥兒就能考上舉人,這個逆子卻名落孫山!我們五房的臉都讓他丟盡了!”
聽到丈夫拿七房顏寧佑做例子,品蓮有些不服,說道:“父親,八哥哥今年春闈和大哥哥、五哥哥一起入貢院春闈,大哥哥和五哥哥都進士及第,唯有八哥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