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的地方是在袞州吧。”月光下,漸漸看到拓拔燾鵝黃的衣帶。
“是的。主上說在那一帶會顯得比較自然。因為靠近夏國的領域。”魏彪特意放輕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眼看兩個人走近,林飛不敢再聽下去,小心地貓下腰,仔細分辨眼前的道路,雙膝著地,慢慢爬到另一條小路上。汗水溼了額頭,劉海都黏黏地沾在了一起。心跳變得越來越快。她只不過是想去拿點東西吃,被看到了又怎麼樣呢——雖然心裡這樣大聲說著,一直以來,她所依靠的直覺卻在叫囂著危險,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依憑本能儘可能輕悄悄地撤離……
一直退到絕對安全的地帶,迎面的夜風,才讓她感覺已經汗溼了外衣。
手握緊衣帶,林飛懵懵地站立。怪異的感覺像黑暗中樹木的手臂無形地纏繞上來……令她失去食慾,踏上折回房間的路,卻看到拓拔燾竟微笑著出現在她的門口。
“你剛剛又跑到哪裡去了?”
明明是和以往一樣輕柔的語調,秀美得會被崇尚威武的北魏人嘲笑的輕淺笑容,望向自己時一如平素帶著關切的目光,為什麼卻讓林飛害怕到會不自覺地後退呢?
“肚子餓了!”元氣十足地說出這句話,林飛浮起甜美的笑容。雖然雙腳還在毫無理由地發抖,但這種莫名其妙的直覺一定是錯誤的吧。因為站在面前的,是她所相信,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傷害自己的人啊。
“我就知道。”拓拔燾微笑著移開身體,露出放在桌上的點心,“我找下人們要來的。你不是一直懷念南方的糕點嗎?”
“原來你平常真的有聽我嘮叨啊。”她小聲地說著,慢慢蹭到椅子上,拿起點心胡亂吞食。完全不管拓拔燾在一旁提醒她要細嚼慢嚥。
“這個給你。”
在桌面上推來的是那支格外貴重的髮簪。
“我、我不要!”林飛露出驚恐的臉色,手指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在拓拔燾發表完那番“特定物件”的言論後,她就再不敢隨便從他那裡收下禮物了。如果要問為什麼,那就好像一旦收下這根髮簪,她就按下了終身不得反悔的手印。
太過直接的拒絕,讓屋內的空氣一時間凝滯了下來。
“那我先替你收著好了。”
少年淡淡地笑著,深色的衣袖在案上一拂,把髮簪又收回袖子裡。
鬆了口氣的同時,林飛又倍感壓力。總覺得近來的佛狸,讓她有種陌生又害怕的感覺。胡亂地吃著糕點,她尋找可以讓自己恢復正常的話題。
“那個夏雲也蠻奇怪的。開始搶也要搶到,怎麼會又故作大方地送給你嘛。”
少年垂著睫毛,看著手中的茶盞,像在想什麼心事,心不在焉吹了吹因滾沸而飄浮的茶葉後才說:“不知道呢。”
“一定是青檀讓他這麼做的。”提起那個叫青檀的琴師,林飛的心情就好了起來,“你不覺得他真是一個親切美麗的人嗎?雖然不會說話,但卻一直對我笑呢。”
“下次再見到他,我會殺了他呦。”
“咳咳……”被少年平靜的聲音下隱藏的喻意嚇到,林飛嗆得咳嗽了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啊。”
“你總把我的話當成玩笑呢。”少年轉過頭,淡淡地笑了笑,白森森的牙齒和深邃幽遠的眼眸卻有著令人無法平順呼吸的冷窒。
“可是你和他……無怨無仇……”林飛捏著早已變形的點心,結結巴巴道:“今天又是初次見面。何況他連話也不會說,又怎麼會得罪你呢。”
“既然不想我殺他,就別再提這個人。”少年回過頭,又吹了吹茶葉。好像剛才說要殺人的話,只是個玩笑一樣,卻在抿了一口水後補充:“我非常非常非常討厭你用那種過於熱心的口吻提起我以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