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蹙起了眉頭,這個達貴若放在後世企業當中,就是個身兼數職,集收發、出納、採購於一身的人物,在錢賬徹底分離之前,這個位置的人物也是最容易貪汙公款、養肥自己。
古代不同於後世,這種比較要害的位置,都是交給信得過的心腹來做,並不怕他貪墨,小小的揩油主人家是允可的,而大筆的貪墨一般較忠誠的下人都不敢做,因為一旦觸怒主子,就是可能會送命的事,作為奴才,他們愛惜前途,更愛惜性命。
從賬面上看,達貴涉嫌改動的單據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年開春,最近一筆則在去年年末,資料都比較大,跨度正好一年左右,之前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也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太奇怪了!他要是個本性貪財的人物,怎麼可能捨得只貪一年就收了手?
蘇淺蘭回憶著單據上往來的幾家常見商號,又追問了幾句:“爺!那個錦繡綢緞莊,還有長白藥材、滿記油糧,都是去年新增的交易物件,今年這種關係還在延續,只是咱們跟他們採購的量明顯降了許多,莫非這幾家商號的貨物,或者背景存在問題麼?”
這種問題拿去問別的男人,或許還得調查一輪才能有答案,四貝勒卻不同,他掌管八旗總務,一有戰事又離不開他的物資調運,哪怕他本身不曾去過具體某家商號,相關情報卻逃不過他的耳目。
因此蘇淺蘭問完,他稍微回憶一下就答了出來:“你說的這幾家商號信譽不錯,貨物雖不算一流,仍算上好。至於背景……”他搖搖頭:“硬要說的話,那都是或多或少得到大妃支援的產業。”
“大妃?”阿巴亥?蘇淺蘭大覺意外,努爾哈赤的寵妃,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四貝勒府一個小總管如何能跟她攀上關係?
“到底怎麼了?”四貝勒眉頭皺了起來。
蘇淺蘭看看周圍,留下阿娜日和姍丹,把其他小丫頭全都遠遠打發了去,這才對四貝勒說出了自己的懷疑:“我查閱了去年的賬冊,發現去年開春之後,府裡便新增了同那幾家商號的進貨關係,整整一年下來,交易總額已超過五萬兩銀子,這所有的採購全都由達貴經手。”
“表面看來,這五萬兩銀子皆已錢貨兩訖,但我重新立賬計算之後,卻發現入庫物品的總值並不能完全抵消已付賬款的進貨數值,並且帳上顯示,應付賬款和已付賬款皆有出入。”
蘇淺蘭停下來看著四貝勒,她習慣了後世的財務名詞,很擔心四貝勒聽個稀裡糊塗,又要先好好解釋個明白,但四貝勒記憶驚人,先前聽她解說新賬法的時候已經會了一半,對她的新名詞很快就能接受明白,見她停歇,便催了一句:“說下去!”
“這是原始的賬簿!”蘇淺蘭覺得光靠嘴說不給力,跑去翻出了舊賬簿,找出做了標誌的那十幾頁可疑之處,遞到四貝勒面前,才開聲續道:“爺!您看,這幾處,都有可疑痕跡,最初有五單是明顯的塗改,之後十幾單類似的,雖然沒有了塗改痕跡,但這簽名和印信,每筆每劃,連位置都一模一樣!您覺著這正常麼?”
“我算過了,這十幾單購進中,只有不到一半是真的,另外一半是偽造的,而真正的那幾單,掛的卻是已付賬款,但實際上,應該全是應收賬款,也就是說,我們給了錢而貨物並未入庫。”
“假如我沒有算錯,那這所有的虛假之處,都指向一個事實:達貴利用那幾家商號,一年時間吃掉了我們府裡近四萬兩銀子……”
“蓬!”四貝勒臉色鐵青,一拳砸在攤開的賬簿上,桌上的東西被震得一跳,連蘇淺蘭也被他舉動嚇住。
“達貴!這狗奴才,真當爺是好騙的不成!”四貝勒怒得雙目赤紅,咬牙切齒的模樣,猙獰得叫人看了心驚肉跳。
蘇淺蘭呆了好一會,才調節出一個意含寬慰的笑容嫣然道:“爺,您現在就生氣,太早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