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望著瓷杯中澄澈的酒水,望著水光中倒映的枯枝樹影,淡然一笑道,「他不是,也要有新的妻子了麼?」
「琬琬是說,鄱陽郡公的孫女?」關於這個傳言,姜令儀亦有所耳聞。她拉住明琬的手,寬慰道,「此事未有定論,琬琬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三年期限已過,不論是何結果,你都可以回去問問他。」
明琬是真的覺得結果並不重要了。
年少時,她總以為聞致是她的全部。因為太在意他,所以總是不懂事地纏著他要解釋、要真相,希望他也付出和自己一樣分量的感情。
那時她年紀太小,不懂得感情之事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理由說她喜歡聞致,聞致就一定要喜歡她的,因為總是期望一份完美的愛情,所以總是弄得彼此身心俱疲。
聞致總說,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或許,真有那麼一點道理。
明琬離開聞致後,也曾從別人嘴中聽到過長安聞家的動靜,知道聞太后去世了,宣平侯府的爵位被褫奪,聞致入朝做了文官,不僅腿站起來了,官也越做越大……
你看,沒有她在聞致身邊縛手縛腳,聞致便能逆風直上東山再起,她又有什麼理由再回去牽絆他呢?
何況,她對聞致做了那般過分之事,聞致定是恨透她了。
就這樣相忘於江湖,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如今我已經有了含玉,治病養家,雲遊天下,也算是心有寄託,實在沒精力再去想少年時期那段不成熟的感情。沒有誰會一輩子離不開誰,如今的生活很好,我早已放下,對錯與過往都不想去追究了。」
或許是收養了孩子的緣故,又或許是真的歷經許多、感悟許多後的沉澱,明琬的笑意依舊可愛鮮活,卻多了幾分通透淡然,給人以沉璧之感。她捏了捏姜令儀的手指,就像四五年那般,撐著下巴問道,「姜姐姐這些年過得如何?燕王他……可還在追查你?」
提及燕王,姜令儀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一瞬。
明琬也是離開長安後,幾經輾轉聯絡上姜令儀,方知當年她與李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前,明琬一直覺得李緒那人表現得太完美,對姜令儀太過一往情深,有些莫名的古怪。後來才知曉,李緒被姜令儀所救後,無意間知曉姜令儀是皇后身邊最得寵的女侍醫,這才順水推舟故意接近她,從她身上套取皇后的動靜,他便躲在暗處籌劃佈局,伺機反撲。
皇后生病那段時日,是他偷偷換了姜令儀配好的藥丸,試圖藉機殺死皇后,好徹底斷了李成意「嫡皇子」的身份。
所謂的一往情深,不過是精心謀劃的一場騙局。
和姜令儀所受的欺騙與傷害相比,明琬覺著自己與聞致那點小家子氣的委屈,根本算不得什麼。
明琬勸道:「姜姐姐,要不你同我一起去杭州吧,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姜令儀很快調整心情,溫聲道:「不必啦。這麼多年過去,他必是顧不上我了,這兩年俱是相安無事,你不必擔憂。何況若跟你走,怕會連累你和含玉。」
姜令儀執意不肯同行,明琬只好作罷。
姜令儀想起正事,從屋中取了一個小木盒出來,遞給明琬道:「琬琬,此次喚你前來,是因我途經嶺南時發現了幾味有趣的草藥和蟲藥,皆是醫書上不曾記載過的,樣本和藥效都在這兒,你將它們編進醫書裡吧。」
盒子裡果然放著幾株草藥和風乾的各色蟲子,每一份都用紙箋標記了名字和藥效,明琬大喜過望,忙拿起一隻黑甲蟲津津有味地細看起來,道:「正愁蟲藥沒有編寫完,這叫我如何謝你才好!」
「一家人何必言謝?能幫上你一點忙,是我的榮幸才對。對了,還未問你,你方才提到的『章似白』又是何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