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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侍藥

很黑,很冷,明琬仰著頭哆嗦換氣,伸長凍得僵直的手指,抓住了聞致漂浮在水面的一片袖子,而後順勢摸到他的手腕,拼命鳧水,試圖將他拽上水面。

但他實在太沉了,斷了翼的鳥兒般往下墜,池中殘荷水草纏縛,明琬幾度沒入水中,又數次掙扎浮出水面。好在雙腿無意間碰到了池底凸起的圓石,她立刻攀著岸石站穩,咬牙用盡全力將聞致的腦袋托出水面。

「咳咳!」聞致劇烈嗆咳著,看清楚是她,霎時浸透了冷水的眼睛通紅。

明琬已經凍得眼前陣陣發黑,牙關咯咯打顫,卻仍努力託著聞致的肩背往岸上推,斷斷續續顫聲道:「用手攀住……岸邊,我送你上……上去!」

「你……」聞致的聲線也和這滿池攪亂的月光一樣支離破碎,暗夜中神情晦澀難辨,唯有一雙通紅的眼睛閃爍著冷光,嘶聲擠出幾個字,「你這蠢貨,下來做什麼!」

明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道:「是啊,罵得好!只有蠢貨……才會去救一個蠢貨!」

「放手!」聞致發起狠來,試圖推開她。

明琬被推得後仰,而後眼疾手快,復又撈住下沉的聞致,哆嗦著堅持道:「我不會……放手,要上一起上!」

聞致不動了。

他盯著明琬蒼白濕冷的面容,眸中壓抑了太多複雜的情愫,嗆咳著:「誰要你多管閒事!我死了,你不就解脫了嗎?」

要不是沒有力氣了,明琬簡直要被氣笑。

她將全部力氣用在託舉聞致上,上牙碰下牙,咯咯咯打著顫虛弱道,「聞致,我好冷,沒力氣和你吵架……」

聞致只是恨恨地盯著她。

好在下人們已經聞訊趕到,丁管事一見池塘裡泡著的兩人,險些厥過去,青杏撲在池塘邊,哭得驚天動地。於是下水的下水,拉人的拉人,拿毯子的拿毯子,小池塘邊亂糟糟的一片叫喊聲。

被撈上岸時,兩人俱是狼狽不堪,幾乎去了半條命。

燈籠的光影明滅不定,紛雜的腳步聲來了又去,下人們圍著岸邊的聞致團團轉,明琬獨自縮在青杏的懷中,渾身篩糠似的打顫,手背全是枯荷割傷的小口。

透過憧憧的人影,她看到聞致濕紅凌寒的眼睛一直望著自己。

明琬很冷,很累,很難受,感覺自己已經凍成了一塊冰,肺腑刀割似的難受。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思索聞致眼睛裡湧動的情緒是什麼了。

一夜雞飛狗跳。

第二天是難得的晴日,冬陽和煦,透過窗欞打在案几上,落下薄薄的一層金光。

明琬仍是覺得冷,彷彿昨夜的冷水浸入骨髓裡,從內而外透著寒氣,縱使一覺睡到快晌午,腦袋依舊昏昏沉沉,裹著被子直打噴嚏。

青杏端了湯藥過來,明琬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又嗅了嗅,皺眉問道:「藥是誰配的?」

「宮裡來的張太醫。」青杏一臉迷糊,「怎麼啦?」

明琬道:「這藥裡有一味白芍,忌性寒,雖與甘草同用可舒緩疼痛,卻不適合體寒的女子服用。」

青杏忙起身:「那我將這藥倒了,重新熬一碗。」

「不必,這一碗先將就著喝,晚上你將藥方里的白芍去了,換成麻黃,再加一錢生薑。」明琬擰著眉一飲而盡,胃部立刻一陣翻湧。

她雖是學醫之人,卻最怕疼,也最怕苦。

喝了藥,正躺在床上驅寒發汗,便見紅芍端著銅盆唉聲嘆氣地進來了。

「何事嘆氣?」明琬忍不住問道。

紅芍一屈膝道:「回夫人,剛送了藥去暖閣,世子爺不喝,丁管事正著急呢!世子爺不好,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難受……」

不知為何,明琬又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