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口味?」見明琬遲遲未曾動筷,聞致立即道,「我讓人重新準備。」
「不必了,挺好的。」明琬制止他想要收攏碗筷的動作,拿起筷子緩慢地品嘗了起來。
也不知聞致如何在江南的船上弄來如此地道的川菜,想必費了不少心思,真是難為他了。
聞致斟了杯酒,輕輕推到明琬面前,深沉的眸中帶著些許捉摸不透的期許。
明琬道:「我酒量差,又兼照顧小含玉,不飲酒。」
聞致的目光黯了黯,但並未勉強。
正說著,窗扇傳來了幾聲篤篤的細響。
明琬停下夾菜的動作,側耳停了片刻,問聞致道:「你可有聽到,有誰在敲窗?」
聞致眸色一沉,冷淡道:「是風。」
他如此敵意的神情,明琬反倒確定窗外定是有人了。她擱下碗筷起身,推開窗戶,果見窗外甲板上站著一人。
章似白趴在窗臺上,將油紙包著的物件遞給明琬,笑道:「張大夫……不,明大夫,上次你不是說給小含玉的定喘丸還差一味西域雪參麼?正巧那商隊中有,我便給你順了一份。」
明琬大喜,忙道:「太好了,多少銀子?我給你。」
話音未落,忽見陰影籠罩,身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出來,將一個叮噹作響的錢袋丟在窗臺上。聞致在明琬身邊站定,盯著章似白冷聲道:「有勞你掛念內子,拿著錢走好。」
一句「內子」,使得明琬和章似白俱是一愣。
「啊喲,攀親帶故,好大的臉!什麼髒錢臭錢,拿回去!小爺才不稀罕!」章似白率先笑出聲來,將那沉甸甸的錢袋毫不留情地丟回聞致腳下,隨即桃花眼往屋中一瞥,「有好酒好菜?不成啊明大夫,良辰美景如斯,你怎能躲在這兒悄悄吃獨食?」
說罷,他單手一撐越過窗臺進了房中,姿勢太過瀟灑,險些崴了腳。
當他拿起聞致沒有用過的碗筷夾起辣黃魚塞入嘴中時,聞致臉都青了,周遭氣氛瞬時僵如凝冰。
章似白是地道的杭州人,素日一點辣都不能吃,此時連吞了幾條小黃魚,已是嗆得幾欲噴出火來,但仍強忍著往嘴裡塞。
明琬知道,他是在故意挑釁聞致,覺得這樣能給她出氣。
她覺得應該和章似白解釋清楚,否則以他這一根筋的仗義性子,還不知惹出什麼麻煩來。
甲板上雕欄斑駁,昏光矇昧,江面上盪著銀鱗般的月光,浩浩然不見盡頭。
明琬將章似白帶到燈籠下,並未走遠,就在聞致開門能瞧見的地方。她看著章似白辣紅了的嘴唇,頓時好笑道:「你說你瞎摻和什麼勁兒?」
大冬天的,朔風凜冽,章似白滿頭大汗,不住吸氣道:「我就是瞧不慣他那樣兒!當初我姐……」
說到一半,他忽的止住了話頭,將手擱在雕欄上,俯身看著黑漆漆翻湧的江水。
不記得是在何時坐診時,明琬聽人議論起章似白的姐姐。那是一個弱柳扶風的閨秀,曾與人指腹為婚,誰知那世家子嫌她溫吞木訥,在不冷不熱地吊了她許久後,卻暗地裡和一位琵琶女私定了終身,弄得章家姑娘成了全杭州的笑柄。
好在後來章父提拔成了京官,身價大漲,那負心人見有利可圖,便又拋棄了琵琶女回來向章家姑娘求和……後來,他被人套著麻袋打斷了三根肋骨,傷沒好便主動退了婚,章家姑娘這才覓得真正的良人。
所以,在看破明琬與聞致的關係後,章似白便很瞧不起「拋妻」五年又突然冒出的聞致。
「我和聞致之間的事,並非你所想的那樣,當年,是我要離開他的。」明琬並未透露太多的過往內情,只是簡單說道,「感情之事,本就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外人很難幫上忙,不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