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去……」
他大概是要解釋,但不知顧忌什麼, 說了四個字就抿緊了薄唇。
又是這樣!明琬心中像是被銀針刺了一下,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起來。她只是個普通的大夫,資質平平,猜來猜去焦頭爛額,也是會累的。
「起來用膳。」聞致很快恢復冷靜,彷彿這樣就能彌補一切。
明琬忽的從榻上坐了起來。
聞致大概以為她是答應了,黑暗中的雙眸閃過一抹亮色,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但明琬只是看著他,嗓音清越如珠,孩子氣般壓抑著暗湧的情緒道:「我知曉世子繁忙,定是有要事纏身才會不得已失約,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單純的,此刻不想看見你!」
聞致的視線穿透黑暗,一錯不錯地定格在明琬身上,待她發洩完了方冷靜道:「生辰宴,我會補給你。」
「那又不是件衣裳還能用『補』的嗎!聞致,你真是個混蛋!憑甚你生氣時就能甩手走人,我心情鬱悶時卻連片刻的清淨都不能有!」
說罷,她連繡鞋也顧不得穿上,赤腳下榻握住輪椅椅背的扶手,一路哐哐噹噹的將他強行推了出去,而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世界一下就清淨起來。
滿院清輝如霜,月影婆娑,身後是一睹緊閉的門扉,聞致坐著輪椅僵在廊下,眼中的震驚未散,而後慢慢沉了臉色。
兩個侍婢提燈躲在拐角探頭探腦,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聞致肩上落著清寒的月光,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廊下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兩個侍婢都耐不住睏意哈欠連天了,他才如年久失修的機括般,推著輪椅遲緩離去……
待他走後,青杏和芍藥立即提著燈推開廂房的門。
明琬穿著單薄的裡衣站在門後,長發披散,鞋襪都沒穿,也不知站了多久。
青杏鼻根一酸,忙提燈捧了繡鞋來,心疼道:「小姐,雖說立夏了,但地磚到底寒氣重,怎能光著腳站這麼久?」
明琬穿上鞋,自己走到榻上坐好,眼眸少見的迷茫。
她小聲說:「青杏,我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我覺得,我都快變得不像我了……」
青杏將燈擱在床頭,如兒時般伸臂攬住明琬的肩蹭了蹭,軟聲安撫道:「小姐永遠都是那個天真可愛、妙手仁心的小姐,一點都沒變!」
明琬搖了搖頭,披散的黑髮襯得一雙眼睛靈動清透。她抱著雙膝靠在床頭,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喃喃道:「阿爹說得對,人活著不能沒有自我……我真的好想他,好想阿孃。」
她是大夫,不是一株依附磐石而生的蒲草,她的生命裡不該只有閨怨和風花雪月。
第二日晨起用膳,難得聞致也在,平日這個時辰他早出門去了,甚至數日不見蹤影。
圓桌那麼大,明琬特意選了個離聞致遠的座位,果不其然見他冷了臉色,擰起的眉低低壓在鳳眼上,是生悶氣的徵兆。
明琬只當沒看見,昨晚粒米未進,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接過侍婢盛好的粥水便小口抿了起來。
「這兩天我會比較忙。」聞致忽然出聲。
他坐在輪椅上,沒有吃飯,面板在初夏的晨光中顯出無暇的白,看著明琬道:「四月二十三,正午,我補一個家宴給你。」
說完,他也不等明琬答應與否,讓小花趕緊推著他走。
小花手上纏著繃帶,推著聞致的輪椅一步三回頭,面具下的神情大概是欲言又止。
丁管事又來做和事佬,悄悄解釋道:「少夫人也莫怪世子,我也是昨晚才得知,昨日皇上宣召世子爺進宮了。唉,世子的腿如此這般,又沒有子嗣繼承爵位,多半是禍非福。小花也受傷了,不知怎麼弄的,世子從不將外面的那些糟心事說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