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是請了工匠幫忙,但這個簪子是我親手做的。你之前那根不是壞了麼?我用小葉紫檀為原料重新做了根,雖然不是羊脂玉,但耐用很多。」
見聞致的視線掃過她指腹的傷痕,她不著痕跡地蜷起手指,換了個姿勢將手藏在袖中,說:「嗯……就這些了,祝你生辰快樂!」
聞致喉結動了動,半晌「嗯」了聲,姑且當做回應。
他的反應太過平淡,是不喜歡麼?
明琬方才還隱隱雀躍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遲疑道:「那,我走了。」
「嗯。」聞致專注於筆下的文章,沒有抬頭。
明琬低著頭飛快出了門,越走越快,最後一路小跑回廂房,將自己扔在了柔軟的榻上,長長籲出一口氣。
他不喜歡呢!她有些挫敗地想,希望明天不會在廢紙簍中發現他嫌惡丟棄的木簪才好。
算了,既然送出手就是一份心意,喜不喜歡都隨他去罷。反正,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她翻了個身望著帳頂,抱著小花枕頭寬慰自己。
她並不知道,書房中的聞致幾乎立刻擱了筆,慣有的高傲冷漠分崩離析。
清冷的光線中,他修長的手指如白玉雕成,緩緩碾過木簪凸起的弧度,又沿著桌沿下移,落在紋理細密結實的藤編輪椅扶手上,眼睫微微顫動,從未有過的寧靜溫和。
晚膳時,聞致姍姍來遲。
他換了新輪椅,頭上簪著一支不起眼的木簪,腰間掛著一隻小巧的平安符,就這樣披著一身溫暖的橙光緩緩而來。
見到他這身妝扮,明琬下意識起身。
無數次,她下定決心要灑脫度日,不會因聞致的態度而受傷或是動容,但幻想的銅牆鐵壁,總是這般輕而易舉被擊潰。
「哎呀,世子這支新髮簪倒是別致呢!」早已看穿一切的丁管事捧場道。
不知有意無意,明琬總覺得聞致在偷偷打量自己,然後氣定神閒地給出評論:「尚可。」
她覺得自己或許該說些什麼,然而還未開口,便又聽見聞致淡然道:「今天上元節,有燈會。」
「啊,是。」明琬總算接上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每年上元都有花燈的。」
小花用筷子插了一串元宵,糖葫蘆似的舉在手中玩,充當聞致的轉舌:「世子的意思是,想邀請嫂子今晚一起出門看花燈。」
「嗯?」明琬有些不敢相信,目光在聞致完美的側顏上久久停留,試圖窺探出些許端倪。
他果然垂下眼睫,專注於舀動碗中的那顆元宵,不知為何半天都沒舀起,於是皺起了眉,要生氣的樣子。
明琬知道他或許害羞了。
他一害羞,就會露出凶神惡煞的樣子,或者索性避開視線一走了之。
明琬其實是想拒絕的。根據僅有的幾次經驗而言,她和聞致出門多半遇不到什麼好事……
然而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一句:「好。」漸漸的,她變得沒法拒絕聞致了。
聞致的眉頭果然舒展開來,一鼓作氣舀起元宵送入嘴中。不到一盞茶的時辰,他便匆匆擱了勺子,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對明琬道:「走。」
半個時辰後,西市街十里花燈若海。
見明琬在一盞八角琉璃燈前多駐足了片刻,聞致微微側首問:「喜歡這個?」
明琬點點頭,伸手去摸琉璃燈下垂下的字條,苦惱道:「我在想謎底是什麼。」
攤主大概也是個讀書人,鼻頭凍得通紅,負手笑著說:「這字謎頗難,若客人能解出來,是可免費贈予的。」
聞致抬眼看了眼字條,只見謎面是「祝福」,打一字。他屈起一肘,指節撐著太陽穴,淡然道:「紙筆來。」
不假思索,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