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坐在高高御座之上的蒼老男人,高冠而博帶,身體籠罩在幾乎拖到地面的長袍之中,除了他的面容和雙手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寸面板暴露在外。
他的面容端正而堅毅,上面長著淺淡的皺紋和老人斑,沒有半分的邪念,目光正直而坦率,沒有半分打算隱藏自身想法的意圖。
一抹殷紅的血跡從這名老人胸口的白袍下透出,但是他彷彿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樣,就這麼平靜地看著大步走進大廳中的天使,露出了淺淡而和藹的笑容。
聖吉列斯只是一眼就確認了這名氣質不凡的老人的身份,教皇國的最高首領,神之軍的總指揮,祝福的賜予者,當代教皇——保祿三世!
“我的孩子,請原諒一名老人那僵硬而固化的思維。但是……”
保祿三世雙手按在橫置於雙膝的純金權杖之上,主動開口說道:“我們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站立在同樣的土地之上。我們都是彼此的血親兄弟,是同胞和手足。
“我們為什麼要互相刀劍相向,對著彼此舉起屠刀,互相殺戮呢?難道不應該擁抱彼此,共同闡述心中的愛與和平,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慈愛的光輝之下嗎?
“天鷹帝國和我的教皇國,本應該可以和平共處,共同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美好與平和的國度呀。來吧,我的孩子,讓我們放下對彼此那無依據的仇恨,來擁抱——”
“虛偽!”
聖吉列斯直接打斷了保祿三世的話語,他的面容就像是萬仞冰山般寒酷,他手中的忒勒託斯之矛迸射出鋒銳的白光:“你這主動挑起了戰爭的人,有什麼資格去談論所謂的愛與和平?
“你縱容手下肆意屠殺弱小,又有什麼資格去宣揚慈愛的光輝?
“你發起戰爭的起因是那麼自私,又有什麼資格來勸我放下仇恨?
“說白了,你只是想逃避死亡的下場,想要用弱小來當作偽裝的面具,為日後的反叛和背刺做好準備罷了!”
聖吉列斯一番話,可謂是字字誅心,將保祿三世的想法,完完全全地剖析了出來,赤裸裸地暴曬在了陽光之下!
但是,御座上的教皇聽到聖吉列斯的話語之後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露出了更加燦爛和真誠的笑容,他朗聲說道:“聽啊,我的孩子,你自己都說了些什麼,你對這些道理這不是都十分了解嗎?我是這樣的人,難道你效忠的帝皇就不是了嗎?
“我發起的戰爭,只是為了戰勝那些使用魔法的異端,而你的帝皇發動的戰爭,想要消滅的物件可是全人類啊!
“我縱容自己的手下在戰鬥勝利之後發洩慾望和恐懼,但是你的帝皇在戰爭之中甚至對一些種族趕淨殺絕,僅僅是因為他們多長了一下毛皮和角質!
“我發動戰爭是因為對魔法師的歧視和偏見,但是你的帝皇卻僅僅因為日本曾經犯下的過錯,就輕易殺死了數千萬民眾,只為了成就你此時的軀體!
“現在,睜開眼睛看一看吧,我的孩子,你所效忠的物件,早就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和惡毒的魔王了!”
這字字句句,就像是最鋒利的刀子般刺進了聖吉列斯的內心,他忍不住去回想和思考,自己父親那為了自己的復活,而選擇將數千萬民眾的靈魂獻祭時,那冷漠中摻雜著喜悅的眼神。
那分明就是將人類的性命當作籌碼和螻蟻來看待的眼神,根本就從裡面看不出半點人類之主的模樣和——
不對!
自己的思維,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受到影響?!因為敵人的幾句話語,而擅自沉湎在了回憶之中?!
聖吉列斯悚然一驚,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端坐在御座之上的保祿三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而一枚戴著銀色十字架型指虎的拳影,正對著自己的面孔直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