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陰囊,那小荸薺現在紅腫得像個光亮的小南瓜,大腿內側一片烏青,讓人看了可憐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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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浴血金鉤寺(2)
此時此地,會些醫術草藥的肖十春、能驅妖作法的銅師公全都回天乏術,眼睜著看他們痛苦呻吟,哀哀待斃。
被蟲蛇所傷的還有秦順子的妻子冬霞、秦厚德、肖海濤、姚先喜的兒子等四五人,因為傷在手腳上,用竹篾箍住了,雖然也痛得齜牙咧嘴,但不至要命。
嘯天湖人沒在水中淹死,卻在水上遭殃。
風雨勢頭漸弱,天色漸漸明亮時,秦天他們決計逃生,用兩條都已滲水的漁船,將人送到對面丘陵山地去,或者當地鄉村調劑,或者投親靠友,或者逃荒討米,是死是活,各人去奔各人造化。
玉和婆婆和篾匠老婆都抱著身體漸冷的兒女,一路抽泣號哭上了姚後喜的船,接著肖蓮子和兒子也上去。被蜈蚣傷手的肖海濤和抱著小勝的李元宵也上了這條船。其餘幾家老幼就上了秦天兄弟的船。
眼看別人往船上爬,牛麗珍夾起包袱,緊握嘯天湖獨一無二的白草帽,忽然捂著肚子叫痛,推開別人往後喜船上爬。向來怕老婆的姚後喜一把抱住兩腿往下拖,“這船再上人就要沉了,爺爺都沒上呢,你下來!”
牛麗珍摳住船幫不放手,弄得船在水邊一歪一偏。她上自己的船,別人怎能干涉?這時,姚三爹“叭———”一記響鞭飛到牛麗珍頭頂,接著吼道:“老子還沒上船,有什麼資格輪到你!”
牛麗珍這才兩腿一軟,被後喜拉下來,半扶半拖攙到廟裡,哭哭哼哼,罵聲不止。
秦天大喊:“開船!”
兩條小漁船其實都已傷痕累累,坐上十來個人,就剩兩寸船幫出水了。艙還在滲漏,有人不停用水瓢戽水,或乾脆用腳踩住水眼。
秦天叫兩船沿蒙水的河堤走,雖然遠些,萬一出險,人可上堤。
快到北堤,後面船上一片喊聲,原來姚後喜的船漏湧洶洶,只能讓人上堤行走。秦天向他們喊:“走到窯廠對面!我來接你們!”
秦天和順子一面穩穩划船,一面叫鐵牛和幾個女人用竹端、斗笠戽水。他們望見那船人背的背扶的扶,罵罵咧咧、哭哭啼啼,頂著風雨,在小腿深水的堤面歪歪趔趔移動。
等秦天回頭接後船人時,姚先喜一屁股坐著新補過又被水擠開的漏洞,半身淹浸水中,搖頭晃腦打胸脯拍額頭,像笑又像哭,沒人知道他怎麼這樣。
第二船人上了岸,秦天叫肖海濤找瓦窯村焦村長,有親戚朋友的先到親戚朋友家,沒親戚朋友的請焦村長調劑幾間房子住下,趕緊醫治傷號。他和順子馬不停蹄又向金鉤寺來。
逃向廟坪的鼠群撲殺得所剩無幾,門口毛皮骨肉堆出一道小牆,殷紅已成黯淡,迴旋的北風佈散陣陣血腥。
被蟲蛇叮咬的秦厚德傷在腳趾之間。腳板寬大如扇,腳趾像竹筍,粗粗硬硬地張開,一年穿鞋的時候不多,腳趾間面板也許軟些,蟲鼠才叮得透。兒子秦三有父親的憨厚,卻沒父親的笨拙。他找到一蔸白牛血(一種大葉植物),將葉子嚼成一團綠膿似的東西敷在父親腳上,又用霸根草將幾隻腳趾捆成一把。秦天過來看看,他卻抱著腳廟王土地山神菩薩一頓亂禱亂念。秦天忍住笑,扶他上船坐好。
其他人這時有了喘氣機會,反倒不急著走。到哪裡去呢?自己的家,田地,都在這片大水下,別處怎麼安身?今後日子怎麼過?
經過緊張抗洪護堤,白忙了,白累了。昨天晚上逃命,今天早晨和蜈蚣毒蛇惡鼠一場搏鬥,現在才稍稍清醒,好一場噩夢!真正的噩夢!短短一個夢裡,把個好好家園斷送了,把雖然貧窮勞碌卻實實在在的日子斷送了。看著身邊幾件衣衫,幾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