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踢開敏的房門,只見敏縮在床角發呆、毫無生氣。她心生憐惜,站在床前竟發不出火來,她拽著床帳,恨恨的道:“你誤會他了,他對你用情至深,一心要與你生死相伴。他身中九轉連環,世間沒有解藥,不知怎麼他體內另一種毒素壓制住了九轉連環,他才能支撐到現在,如今那種毒竟無藥自解了,很快的,九轉連環就會發作——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誤會他,還逼他走?”
敏毫無表情的臉逐漸轉為震驚,不敢相信的瞪著她,拼命搖頭。“你騙我,你為了他什麼事都會做,你現在還要騙我!”
武玄霜氣極,拽著她的胳膊拉她起來,喝道:“如果能救他的命,我的確什麼事都會做!是他父親將他交給我的,我答應李逸好好照顧他的,我卻一次又一次的陷他入險境,我愧對他父母親的在天之靈。如果希敏不治,他日我入黃泉有何顏面面對他們?敏敏,希敏愛你至深,他怎麼忍心傷害你,為什麼你到現在都不明白他的心呢?你竟要他在人生最後的時刻孤獨的離去嗎?”
敏悲絕的眼中溢滿淚水,她猛地站起衝出門去,清脆的口哨想起,一聲嘹亮的馬嘶響徹院子。
“敏敏——”爽怡急喊,可敏的身影一晃就消失了。她洩氣的一嘆,卻對上上官婉兒憤恨的眼神,徑直衝向武玄霜。揚手就是一巴掌,歇斯底里的吼著:“武玄霜,你騙我騙的好苦啊!他死了這麼多年,你竟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想一輩子瞞著我,直到我死?他怎麼會死的?他怎麼可以死?”
武玄霜不敢面對她痛極恨極的怒火,偏著頭忍著淚,幽幽的道:“這是他的遺言,要我不要告訴你,他要你好好的活著。”
上官婉兒怒極反笑。“他連死都不願意告訴我?他要我怎麼好好活著,我這樣就算好好活了嗎?天后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竟瞞了我這麼久?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就唯獨我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要瞞著我?”
武玄霜長長嘆息。“天后就是怕你會想不開,才命令所有人把住口風,不向你洩露半句。何況知道他死訊的人並不多,要瞞住你並不是難事。其實,你應該早就猜到了,是不是?你一直自欺欺人,下意識不願接受他的死訊,你幻想著他還在天山上忘卻世事,無憂無慮的活著,對不對?”
武玄霜似被戳穿了心事,踉蹌著退了一步跌坐在地,毫無生氣的瞪著地面,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下,匯聚成無窮無盡的傷心。
爽怡、淼、紫葉無言的望著她們,感受著絲絲繞繞的痴、綿延不斷的恨、以及一生一世的遺憾與無奈——
敏駕馬直衝城門外,馬不停蹄的往驪山而去,風雪越來越大,疾風颳的臉生疼,飛雪遮蔽了前路,她卻依舊打馬向前。驪山腳下,白雪皚皚,一如他們成親之日,為什麼平添了蒼涼與悲哀。
她跳下馬,從密道進入幽谷,一排整齊的腳印直到木屋,敏心中一喜,縱身幾躍便到了木屋之前,她欣喜的推開門,以為便是他依舊暖如驕陽的微笑。木屋空空,毫無人氣,寒風怒吼,哪還有他們洞房花燭時的溫暖。敏心跳加速,又衝出木屋,順著腳印到李逸夫婦的墓前,大雪下了一夜,可墓前卻只是薄薄一層積雪,他一定徹夜守在這兒。她一陣心痛,提著裙子跑出幽谷,小白黑亮的皮毛上堆積了厚厚的白雪,它抖抖身子將積雪抖落,湊到敏的身邊打著響鼻。
敏輕撫著它的鬃毛,看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
“我恨你,我好恨你,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見到你!”言猶在耳,他心灰意冷的眼神彷彿就在眼前,她傷了他的心,辜負了他的真心,她哪還有面目見他?頹然的鬆開韁繩,身子滑落在地,仰望著飛舞翩躚的雪花,這是她碎裂的心,還是她悲絕的淚?
薛崇簡接到訊息,立刻從驪山別院下來,遠遠的一匹馬直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