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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詞中又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之句;又兼方才所見中“花落水流紅,閒愁萬種”之句:都一時想起來,湊聚在一處。仔細忖度,不覺心痛神馳,眼中落淚。

正沒個開交處,忽覺身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及至回頭看時,未知是誰,話說諸葛清琳正在情思縈逗、纏綿固結之時,忽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說道:“你作什麼一個人在這裡?”諸葛清琳唬了一跳,回頭看時,不是別人,卻是香菱。諸葛清琳道:“你這個傻丫頭,冒冒失失的唬我一跳。這會子打那裡來?”香菱嘻嘻的笑道:“我來找我們姑娘,總找不著。你們紫鵑也找你呢,說璉二奶奶送了什麼茶葉來了。回家去坐著罷。”一面說,一面拉著諸葛清琳的手,回瀟湘館來,果然鳳姐送了兩小瓶上用新茶葉來。諸葛清琳和香菱坐了,談講些這一個繡的好,那一個扎的精,又下一回棋,看兩句書,香菱便走了,不在話下。

且說柳敬宣因被襲人找回房去,只見鴛鴦歪在床上看襲人的針線呢,見柳敬宣來了,便說道:“你往那裡去了老太太等著你呢,叫你過那邊請大老爺的安去。還不快去換了衣裳走呢!”襲人便進房去取衣服。柳敬宣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頭見鴛鴦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坎肩兒,下面露著玉色綢,大紅繡鞋,向那邊低著頭看針線,脖子上圍著紫綢絹子。柳敬宣便把臉湊在脖項上,聞那香氣,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膩不在襲人以下。便猴上身去,涎著臉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賞我吃了罷!”一面說,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鴛鴦便叫道:“襲人你出來瞧瞧!你跟他一輩子,也不勸勸他,還是這麼著。”襲人抱了衣裳出來,向柳敬宣道:“左勸也不改,右勸也不改,你到底是怎麼著你再這麼著,這個地方兒可也就難住了。”一邊說,一邊催他穿衣裳,同鴛鴦往前面來。

見過陳太太,出至外面,人馬俱已齊備。剛欲上馬,只見陳璉請安回來正下馬。二人對面,彼此問了兩句話,只見旁邊轉過一個人來,說:“請寶叔安。”柳敬宣看時,只見這人生的容長臉兒,長挑身材,年紀只有十**歲,甚實斯文清秀。雖然面善,卻想不起是那一房的,叫什麼名字。陳璉笑道:“你怎麼發呆連他也不認得他是廊下住的五嫂子的兒子芸兒。”柳敬宣笑道:“是了,我怎麼就忘了。”因問他:“你母親好這會子什麼勾當?”陳芸指陳璉道:“找二叔說句話。”柳敬宣笑道:“你倒比先越發出挑了,倒像我的兒子。”陳璉笑道:“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五六歲呢,就給你作兒子了?”柳敬宣笑道:“你今年十幾歲?”陳芸道:“十八了。”原來這陳芸最伶俐乖巧的,聽柳敬宣說像他的兒子,便笑道:“俗話說的好,‘搖車兒裡的爺爺,拄柺棍兒的孫子’。雖然年紀大,‘山高遮不住太陽’。只從我父親死了,這幾年也沒人照管,寶叔要不嫌侄兒蠢,認做兒子,就是侄兒的造化了。”陳璉笑道:“你聽見了認了兒子,不是好開交的。”說著笑著進去了。柳敬宣笑道:“明兒你閒了,只管來找我,別和他們鬼鬼祟祟的。這會子我不得閒兒,明日你到書房裡來,我和你說一天話兒,我帶你園裡玩去。”說著,扳鞍上馬,眾小廝隨往陳赦這邊來。

見了陳赦,不過是偶感些風寒。先述了陳太太問的話,然後自己請了安;陳赦先站起來回了陳太太問的話,便喚人來:“帶進哥兒去太太屋裡坐著。”柳敬宣退出來,至後面,到上房,邢夫人見了,先站了起來請過陳太太的安,柳敬宣方請安。邢夫人拉他上炕坐了,方問別人,又命人倒茶。茶未吃完,只見陳琮來問柳敬宣好。邢夫人道:“那裡找活猴兒去!你那奶媽子死絕了,也不收拾收拾。弄的你黑眉烏嘴的,那裡還像個大家子唸書的孩子?”正說著,只見陳環陳蘭小叔侄兩個也來請安。邢夫人叫他兩個在椅子上坐著。陳環見柳敬宣同邢夫人坐在一個坐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