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略顯滄桑的眼眸中帶著無比的威嚴:“孤是出爾反爾的人嗎?”
司馬懿不動聲色的說道:“王爺您自然不是,可有時候,總是身不由己啊。”
望著已經快要熄滅的火盆,曹操神色陰晴不定,下一瞬間,竟然狂笑出聲:“你可知孤之恨?”
“魏王息怒!”
司馬懿也是緩緩起身:“在下一生,佩服的人並不多,奉孝便是其中之一,只可惜,一直沒有太多機會交流,聽聞其喪,同樣心中大痛,可活著的人終究還要活下去,您若是不保重身體,如何為奉孝報仇?”
“呵呵呵!”
曹操陰冷的笑了起來:“難道……你不希望孤死?”
“仲達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想?”
“不敢!”
司馬懿竟然毫不示弱的與曹操對視,空氣中似乎瀰漫著淡淡的硝煙,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垂下頭去:“神農之勢已無可擋,江東二孫早晚要被其踩在腳下,那時,神農谷劃江而治,再無撼動之能……在下此去若成,還望丞相多加照拂晉朝,您也知道……一旦葉斌發現了您的威脅,必會不顧一切揮軍而來,我們必須保持現在的狀態,迷惑他……直到,我們有了抗衡的把握。”
“去吧。”
曹操淡淡的點了點頭:“孤不會食言的。”
司馬懿嘆了口氣,蒙上面紗,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待聽到他腳步聲遠了,曹操這才一口鮮血噴在火盆之中,發出滋滋的聲音。
“主公!”
程昱從屏風之後跑了過來,扶著搖搖欲墜的曹操:“快來人……”
“無妨!”
曹操勉強露出了難看的笑容,對著匆忙趕來的典韋揮了揮手:“在外面守著,沒有孤的吩咐,任何人不能進來。”
“主……”
“聽到了嗎?”
“諾!”
程昱搖了搖頭:“主公關乎社稷,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曹操捂著胸口:“孤是這裡疼。”
他抓著程昱:“孤心在痛,每一次想起奉孝,孤的頭都好像要炸了,你能懂嗎?”
“主公……”
程昱有些哀傷的說道:“奉孝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您如此啊。”
“不說這些。”
曹操的神情漸漸恢復了正常,靠著太師椅:“你也聽到了,那司馬仲達的話有幾分真?”
“至少九分。”
程昱毫不猶豫的說道:“他雖然反了主公,可實力畢竟太弱,與神農谷根本沒有可比性,一旦我軍衰亡,他也必死無疑,司馬懿是個聰明人。”
曹操點了點頭:“孤也是這麼看。”
“可是那一分假……”
程昱眉頭緊鎖:“屬下卻看不出來,此人心機深沉,若祭酒在……”
說到這兒,程昱頓時知道自己失言,發現曹操眼神中只是閃過一絲悲痛,很快便恢復如常,這才鬆了口氣:
“其實,文若他……”
“不用提他!”
曹操眼神發冷:“若他能看透司馬仲達,為何沒有為孤守住後方?哼……莫不是有了二心?若他看不透,問之何用?”
程昱咬著嘴唇,其實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荀彧的能力不亞於當世任何一人,可他卻因為立場不堅,導致曹操相疑,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腳,若只有司馬懿,荀彧自然不會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被他反叛成功,可……別忘了,還有個姓曹的小公子。
在曹植和司馬懿的配合下,荀彧雖然極力反擊,可終究還是慢了一些,最終被人得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哎,若奉孝還在,孤何必如此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