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進宮的官員今個兒都是渾身輕鬆,不管怎麼說,今日不是刀光血影的日子,你不能彈劾別人,別人也罵不到你頭上。
進了朝殿,隨即便是三跪九叩,君臣之間互道了安,朱佑樘興致勃勃的道:“眾卿都免禮,現在是正月十六,昨個兒就有捷報傳來,想必已有不少人知曉了,海西女真叛亂,幾日功夫便被邊軍彈壓,這是一樁喜事……”
朱佑樘說話,一向是先揚後抑,所以大家只是盯著他,並沒有插嘴。
朱佑樘繼續道:“這固然是大喜,可是朕有些話卻不得不說,海西女真一向臣服,年年歲貢,也算是盡心效命了。既然如此,他們因何叛亂,朕只知道。歷來民變,都是官逼民反,海西女真也算我大明百姓,到底為何造反。朕要徹查清楚,不過要徹查,得先聽聽遼東那邊的訊息,欽差萬通,想必也就這半個月功夫就能回來,朕命他出山海關去,這一次他立下了大功,若不是他。海西女真只怕鬧出來的事就更大了。朕……”朱佑樘的臉色鐵青,道:“朕要問問他,這遼東到底有多少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朕要問個明白。至於萬通。他既是皇親,這一次又立下了大功,朕讓他去遼東,便是信任他,將他當作朕的手足、耳目替朕巡守邊鎮。如今他又立下功勞,朕也不會吝嗇賞賜,傳旨,萬通復任錦衣衛指揮使。待他回京之後,立即赴任。不得有誤。”
他這一番話,頓時引起了滿殿的譁然。萬通居然又要做錦衣衛指揮使了,這幾乎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這時候朱佑樘動情的道:“萬通乃萬太妃嫡親兄弟,與朕有血脈之親,這一次他力挽狂瀾,可謂忠心耿耿,這十幾年他一直在遼東代朕巡守,倒是辛苦了他,臣子們若是肯忠心報國,朕豈會吝嗇賞賜。”
他一番話說完,讓下頭膛目結舌的眾臣仍然一頭霧水,其實朱佑樘這般動情,讓那些本來想說一通孝義大道理的大臣們一個個啞口無言,原來還想說些大道理,可是現在看來,這大道理是不必說了,陛下不但知曉,還一下子把那萬通起復,大家只是希望陛下對他有所照顧,誰知陛下倒是夠意思,一下子就塞住了所有人的口。
朱佑樘說罷之後,隨即微微一笑,道:“這年剛剛過完,朕說了這麼多喪氣的話,卻也是朕的過失,今日就說些喜慶的,這一次錦衣衛捉拿亂黨,立下了大功,朕方才也說了,只要效命,朕不吝賞賜,恩旨待會兒就去發出去,立下功勞的,都有重賞。”
他只是起了個頭,隨即便坐在了鑾椅上,不言不發了。…;
緊接著便是群臣紛紛陳言,自然都沒什麼壞訊息,今個兒這裡豐年,明個兒哪裡又是數年沒了水患,過了半個時辰,在一片祥和之中,廷議終於散了。
柳乘風卻是留了下來,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朱佑樘有事兒要吩咐,柳乘風倒也沒說什麼,隨著朱佑樘到了正心殿,可是一路上朱佑樘都是不發一言,到了案牘後徐徐坐下之後,也沒有看柳乘風一眼,而是撿起了案牘上一份奏,慢悠悠的觀看起來。
這奏用的紅底的絲綢包裹,柳乘風只是瞥眼看了看,心裡便明白,這多半是報捷的奏,莫不是遼東來的?
他站在邊上屏息不動,平時的朱佑樘並不是這個樣子,今日這番模樣,肯定是有心事。
朱佑樘一目十行的看著奏,臉色越來越陰沉,連帶著這正心殿的氣氛也變得冷颼颼的,良久,他突然將這奏摔開,冷笑道:“大功,這算是什麼大功?哼,萬貴妃禍國的時候,他們不說話,現在萬通立下了些許的功勞,就有人替他們奔走了,這些人是什麼居心,難道這天下被他們萬氏禍害的還不夠嗎?”
他厲聲說出這麼一番話,連帶著柳乘風都不禁嚇了一跳,吃驚的看著朱佑樘,見朱佑樘竟是失態了。
朱佑樘的怒意收斂了一些,顯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