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囂張而已,且先看看這姓範的怎麼說。
範永不禁微微一笑,沉默了片刻,用手指頭蘸了酒水,在桌上寫下了四個字:“查封貨物!”
暗淡的燭光下,這用水寫成的字並不醒目。卻逃不過趙公公的眼睛,趙公公將眼睛眯了起來,道:“總得要有個罪名才是,總不能胡亂查封吧?”
範永笑了,道:“罪名這東西還怕找不出?範公公做這種事比範某人在行,咱們也不是非要和聚寶商行成仇不可,不過那姓陳的這般肆無忌憚,總要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這大同不是那什麼廉州侯、壽寧侯說了算的地方。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他們自然知曉了厲害,到時候還不是乖乖地收了咱們的貨物。”…;
範永似乎又嫌自己的話不夠分量,嘻嘻一笑,繼續道:“趙公公,前幾日送你的那小婢可還聽話?”
趙公公咯咯一笑,道:“好吧,這事兒,雜家拿主意了,雜家奉旨鎮守宣府,豈能尸位素餐?嘿嘿,這聚寶商行的貨物總要盤查一下,瞧一瞧是不是真如他們報備的一樣,都是尋常的絲綢、茶葉等物,若是裡頭有什麼貓膩,雜家絕不姑息。”
趙公公既然發了話,眾人不由都撫掌笑了起來,範永道:“有趙公公出馬,這事兒就妥帖了。”
趙公公冷笑一聲,道:“這事兒得知會那姓左的一聲,不跟他通通氣,就怕到時候大水衝了龍王廟。”
範永聽了,道:“這是自然,公公放心即是。”
眾人商量定了,也就再沒有吃喝的心情,想到方才柳乘風那勢不兩立的樣子,誰還有這個心情?於是一鬨而散。……………………………………………………………………………………………………
巡撫衙門。
近幾日邊關太平,所以在這裡除了一些官員進出,倒還算安然,衙門後院是一棵槐樹,槐樹下頭則坐著一個緋紅冠帽的男人,男人眯著眼,低頭看著手中最新的一期學而報。
站在他下首位置的是一個身穿鎧甲的武官,武官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他心裡清楚,這位巡撫大人看報的時候是最不喜別人打攪的。
坐著看報的正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宣府巡撫左丘明,左丘明為官三十年,如今已是垂垂老矣,兩鬢斑斑白髮,細長的眼下是深刻的皺紋。在大明朝有幾個省的巡撫是最不容忽視的,一個是江浙,一個就是宣府,江浙乃是富庶之地,又有海匪之患,浙江巡撫的委任對朝廷來說一向是重中之重;而這宣府,幾乎是保護京師的重中之重,宣府巡撫上馬管兵,下馬管民,更是不容忽視。
左丘明能做到宣府巡撫,還和他的出身有關,他的籍貫是在大同,算是大同的本地人,此後高中做官,幾十年下來倒是頗有些官聲,上一任巡撫在位病亡,朝廷選來選去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最後索性讓左丘明來做,雖說大明朝的規矩是流官制,本籍的官員是不許在本地為官的,不過左丘明畢竟更瞭解情況,因此便有人舉薦他赴任。
左丘明就這樣糊糊塗塗地坐上了宣府巡撫的寶座,不過他雖是上任,可是擺在他面前的卻有一個難題,他的資歷不夠,對軍事又一竅不通,甚至連坐主官的經驗都沒有,說得難聽一些,讓他和前任巡撫比,簡直就是珠玉和糞土的區別,按理說你既是沒人信服,就老老實實熬熬資歷,做些事讓人刮目相看也就是了,左丘明的辦法更直接,打壓上一任巡撫的心腹,提拔自己的親信。
站在邊上大氣不敢出的武官就是左丘明的心腹,大同總兵王芬,王芬對左丘明可謂言聽計從,因此深受左丘明的信任。
左丘明默默地看了會學而報,隨即將學而報掩上,臉上露出一些笑容,道:“有意思,王總兵,咱們總算可以高枕無憂了。”
王芬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