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皮的靴子整齊劃一的踩在街上的磚石上,急促而有序,在隊伍的後方,兩馬拉著的火炮在七八個士兵的拱衛下緩緩前行,出事的地點是在一處酒樓,錦衣衛還在遠遠地控制局面,當新軍出現的時候,囂張跋扈的遊勇們還在裡頭吃酒,裡頭喧鬧一片。
隊長眼睛眯了這三層樓高的酒肆一眼,隨即努努嘴,讓錦衣校尉進去喊話。
“奉欽差都督之命,所有人限一炷香之內全部撤離酒樓,所有人必須撤離,不出來的,格殺勿論!”
話喊了三遍,裡頭的遊勇們顯然根本就沒有理會。反而從酒肆中傳來一陣嘲笑。
不過裡頭的酒保、夥計、掌櫃卻已感覺到事情不太對了。連忙從裡頭溜了出來,一個新軍的小隊官走過去,直接拿了一張文書。尋了那酒樓的掌櫃,將文書交給他,一面道:“都督鈞令。你的酒樓暫時徵用,一切的損失,到時你拿著這份文書去行轅報帳,明白了嗎?”
掌櫃雙手戰戰兢兢地接過了文書,小心翼翼地收好,點頭哈腰地道:“是,是,小人明白,明白……”
另一邊。百來個火銃手已經擺出了陣形,分為兩列,一字長蛇般地擺開。那門火炮也被人七手八腳地推了出來。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酒肆的方向。
寂靜……
除了在酒樓裡傳出了放肆的聲音之外,外頭誰也沒有吭聲。新軍的官兵有一種木訥的氣質,沒有命令,他們便如木樁子一樣。幾年的操練早已讓這些人脫胎換骨,與其說他們是人,倒不如說他們是機器,至少從表面上,你看不出他們臉上有任何的感**彩。
一個錦衣校尉又忍不住進了院子宣讀了一次欽差行轅的命令,而時間也是越來越近,一炷香的時間說到就到,以至於那挎著刀的錦衣校尉忍不住摸摸鼻子,悻悻然地退了開去。
隊官在確認了時間之後,眼眸中掠過了殺機,這種殺機很奇怪,沒有帶任何的表**彩。事實上,他和酒肆中的人並沒有任何的仇恨,也沒有任何的衝突,正是因為如此,這種不帶感情的殺機才讓人感覺有幾分不寒而慄。
他戴著皮手套的手緩緩地抽拉出腰間的劍,利刃從他的腰間徹底抽送出來之後,長劍前指,指向酒肆的方向,隨即一聲大吼:“火炮準備……”
這是最新式的火炮,用鋼材鍛鍊而成,這加強了它的身軀,同時在火炮下方是由特製的輪子將炮身架起,這樣不但方便移動,尤其是在馳道上在馬匹的拉動下速度不遜於馬車,同時在架設時更方便調校。
這種火炮還採用了一些西夷人地技術,這是從呂宋等地傳來的,在火炮的內壁設計了特殊的膛線,使得炮丸中射出之後能夠高速旋轉,大大地提高了火炮的精度,這種膛線的火炮因為造價高昂,且工藝複雜,甚至連西夷人都沒有大規模地普及,不過對新軍來說,造價永遠不在考慮之列。
不過內建膛線的火炮往往射程較近,因此只用於近程設計。
在新軍內部,火炮的種類就有四種,近程的膛線火炮,遠端的滑膛火炮,散射的開花火炮和攻城的破甲火炮,很顯然,對付眼前這個獨棟的小樓,膛線火炮優勢明顯,四個火炮手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待命。
隊官終於低吼了一聲:“發射。”
引線點燃,傳出滋滋的聲音,炮手們已經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雙耳,隨即一聲轟鳴,地動山搖,彷彿整個大地都在顫抖,濃烈的白煙瞬時升騰而起,刺鼻的氣味瀰漫開來,引來附近幾個受不慣這種氣味的錦衣衛劇烈咳嗽。
人們根本沒有注意到,燃燒中的炮彈已經如急速飛向了酒肆,呈拋物線的軌跡狠狠地砸入二樓的窗子裡,所過之處,木質結構的建築紛紛折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燙紅的鐵球遇到窗紙、木屑等易燃物之後,迅速將其引燃,咚咚……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