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剛不以為意,道:“小人前來,不但是備了寧王的禮物,同時也是來為公爺安頓後事的。”
朱輔眼睛一眯。那收斂起來的銳氣頓時又展露出來,低聲冷哼:“哦?莫非你是來做說客?”
一語說破了劉成剛的來意,讓劉成剛無所適從。他為寧王奔走。見識的人不少,可是朱輔這樣的人卻鮮少打過交道。這個人給劉成剛的感覺,彷彿一座大山,明明這個人已經走投無路,可是仍帶著一股深不可測和一切盡在手中掌握的感覺,劉成剛硬著頭皮,道:“寧王也是為了公爺著想,寧王說,公爺世子犯了罪,遲早要波及公爺,波及朱家,何不如……”
朱輔至始至終眯著眼,冷笑的看著劉成剛,事實上劉成剛是來做什麼的,他一清二楚,他自己也深知自己的處境,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和寧王有勾結,以他的身份,當然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是不曾動搖過,一旦自己的兒子獲罪,朱家必亡。他若是想死中求活,唯有投靠寧王,與寧王同流合汙,裡應外合,兵不血刃的儘快拿下江南半壁,如此,他還不失做一個靖難輔臣。可是……
朱輔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冷意,毫不猶豫的打斷劉成剛的話:“吾太祖護國靖難,隨文皇帝征戰四方,數歷生死懸念之間,不知背主為何物,仗此不世之功,追封為東平王,配享成祖廟廷。祖父在時,歷經土木堡之役,迎戰鷂兒嶺,中伏死,所帥五萬騎皆沒。雖無功勞,卻也算節烈。家父在時,國家承平,蒙朝廷恩寵,守備南京,加太子太傅。朱家歷經四代,從無背主求榮之人,今日我朱家獲罪,那是命數,有不孝子私通寧王,那也是我朱家家門不幸,可是想要我朱輔一錯再錯,你回去告訴寧王,這是痴心妄想,兩軍交陣不斬來使,況且寧王也還算是我大明的臣子,雖說寧王已是司馬昭之心,可是今日我且放你回去,你若是再敢多言,可莫怪我今日取了你的首級。”
一番話嚇得劉成剛打了個哆嗦,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朱輔,按理說,他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算朱輔不從,那也該猶豫再三,豈可這話還沒說就徹底回絕,可不要忘了,朱輔若是不從,那便是死路一條。
劉成剛期期艾艾的道:“這……公爺難道不多思量一下嗎?要知道,公爺一旦與王爺……至少這半壁江山……”
朱輔揹著手,身子像標槍一樣站的筆直,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劉成剛心裡暗怒,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心中冷笑:“今日你不從,明日便是你押到午門授首之時,不識抬舉。”只是在朱輔的威壓之下,他一句話都不敢說,只得灰溜溜的道:“寧王好意,公爺竟是不識,實在遺憾,但願公爺不要後悔的好,小人告辭。”
說罷匆匆走了。
劉成剛一走,朱輔揹著手,佇立了片刻,隨即面北而嘆,帶著說不出的遺憾和惆悵,長吁了口氣,整個人漫無目的的尋了個椅子坐下。
他想不到,自己的嫡長子居然做出這種事,事情看來已經很難挽回了,若是其他的事,或許朝廷還會原諒,可是涉及到了勾結藩王,尤其是寧王,這下場可想而知?
福禍難料,眼下只能束手待斃,或許再過幾日,朝廷的旨意就會下來,到了那時,或許就再沒有那赫赫的朱家。
正在這時候,外頭又傳出腳步,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門子,門子弓著身,低聲道:“公爺,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書信,是錦衣衛那邊送來的。”
錦衣衛那邊也有加急的傳遞文書渠道,由於交通的便利,一些重要的信箋可以不計成本的加急遞送,從北京到南京,甚至只需兩天兩夜時間就可送達,也就是說,這封書信最遲也是兩天前的,最大的問題是,錦衣衛送信來做什麼?
朱輔恢復了威嚴,唔了一聲,手指尖敲了敲身邊的桌几,示意門